婆媳俩已经洗了脸换了衣裳,哭肿的眼睛也给脂粉盖了下去,进来便连声告罪。
程岳摆手道是无妨,并不在孩子们面前多说,打趣起宁芳来,“你怎么不管我讨要礼物?”
宁芳故意瞪大眼,做出一副惧怕模样,“不会又是纸和笔吧?如今我可是写字写怕了!”
程岳含笑,“放心,不是。算了,这会子先不告诉你,回头你自回房看去。”
然后等这老老小小一家人陪他吃饭时,还没忘记夸奖宁芸宁茵的点心做得好,尤其桂花糕,深得宫廷真传。
直等孩子们退下,他才接起话题。
“二姐儿的亲事倒也不必着急,她还小呢,回头若上京城,有的是好人家。今年皇上加开了恩科,明年春天京上多的是士子。”
夏珍珍还想说她女儿是不远嫁的,便是进士也不嫁。谁知宁四娘却道,“那我们就厚颜拜托三表弟了。回头她爹若上京城,便带她一起去。”
她比夏珍珍想得更加深远。
宁芳退婚之后,就算汤家不敢闹,想必也会透出些风声。不管是真是假,可夏珍珍连生三女是事实,宁芳又是她的长女,难保有人会拿此事嚼舌根。
所以不如让宁芳去京城,一来避避这个风头,二来在京城也未必是嫁给当地人,若有些南方的青年进士,选择余地岂不比金陵更大?
这些事,回头再讲给夏珍珍听。
这会子看程岳会意,便不再多言,只说起徐妈妈之事。
“虽说具体情形,二郎已经讲给我听了,但总得要几个证人证言才是。”
这个宁四娘倒是早有准备,很快带了几个府中与徐妈妈交好的丫鬟婆子,在官差面前如实写下证人证词。
然后程岳便要走了,宁四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这事,不要让你为难才好。”
这案子明显就是个烫手山芋,如果皇上派自己的心腹来,那就是早有决断。但派程岳来,就明显是拿他顶缸的。
到时不管怎么断,皇上都有理由说断得不对,从而怪罪下来。
而徐妈妈就算判下有罪,也不会太重,但要牵连到英王府,那就太不划算了。
程岳知她好心,却淡然道,“就算天地不仁,也总得给人一个公道。我心里有数。”
正要告辞,谁知却听门前有女人尖叫。
是辛姨娘,听说程岳来了,硬要抱着顺哥儿过来道谢,正跟同样收到礼物的宁芳撞上。
宁芳不欲在有客时同她争吵,只客客气气把她请到了厢房一同等候,省得堵在大门口的难看。
但辛姨娘却不情愿,尤其因为顺哥儿对宁芳收到的礼物深为喜欢,还企图凑过去表示好感,把辛姨娘吓得尖叫着嚷。
“快让那畜生滚开!”
程岳出口,刚好就听着这话了。
宁四娘顿时黑了脸,夏珍珍已经上前怒斥起来,“闭嘴!这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
辛姨娘还想道委屈,却见那位优雅高贵的小公爷已经说了,“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
这当然不是问她,宁芳抱着礼物微笑上前,“喜欢!这就是传说中能跟狮子打架,可以做菩萨坐骑的天狗?”
她的怀里,此时正抱着一只小小的卷毛狗,浑身漆黑油亮,十分精神。虽然年纪不大,但警惕性极高。
就算给宁芳抱在怀里,也不太驯服的样子,只不过年纪太小,没办法反抗。况且宁芳身上也有它喜欢的香味,才勉强趴她怀里。
倒是在看到程岳时,它颇显亲昵的呜呜了两声,还探着小爪子试图扑过去。程岳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挠了挠它的下巴,舒服得小狗顿时趴软在了宁芳怀里。
“这狗认生,来的路上一直是我带着,你这些天莫要摘下身上的香包,也莫要让你弟妹太靠近它,养熟了再说。”
宁芳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传说这种獒犬不易驯服,但一旦驯服,极为忠心护主,且忠贞不二。在之前的通信中,宁芳只是偶尔问过一句想见识见识,没想到程岳却给她千里迢迢弄了只活物来。
这样的宠爱,连宁芳都觉得快把自己惯坏了。
可程岳只是笑笑,走了。
至于辛姨娘,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一眼。而对辛姨娘特意抱出来献宝的顺哥儿,也没有多看半眼。
哪怕宁芳从前信中也曾赞过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弟弟,哪怕他也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其实很无辜,但有个不懂事的娘,便是错。
在这一点上,程岳其实不是很赞同宁家的做法。用温情养出来的孩子虽然单纯善良,但也容易软弱,被人利用。
所以,他更想用这样的行动告诉宁芳,有时候该狠心时,必须狠得下心。
可是很矛盾的,他又不愿意明说。
因为在经历过那么多波谲云诡的人生后,他更明白,宁家这一份难得的温情与宽容,到底有多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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