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贵妃道：“你…… 你把人踢成那样，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就算文哥儿和你媳妇冲撞两句，可是英哥儿呢，英哥儿招你了，惹你了？！”
她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带着哭腔，虽说是在质问，却惹人生怜。
冉起来的时候状态还算轻松，可是看见自己的亲娘，却阴沉了脸。
颜清妤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抗拒，便捏了捏他的胳膊。
冉起这才道：“兄弟间玩闹，我下手重了些。”
耿氏不可置信地尖叫，道：“你如今也学坏了，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跟谁学坏了？
自然是跟颜清妤啊。她前头说的，说冉文意图轻薄她，也是瞎话。
冉起笑道：“舅妈言重了，我不是跟谁学坏了，我原就不是个好东西。”
耿氏：“……”
冉贵妃气得大哭，指着他道：“他，他是要气死我！是要气死我！”
嘉孝帝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
“颜氏。”
冉起瞬间有些紧张了起来。
嘉孝帝看出来了，冷笑了一声。
打蛇还是要打七寸，打冉起要捏他媳妇，不然不被他咬死，也要被他气死。
颜清妤上前了一步，跪下了：“民妇在。”
冉贵妃一心认定是她带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见她过来，就把脸色也给扭开了，似乎一眼也不愿意看见她。
这德行惹得冉起又上火，只想就这么拽着媳妇出去了。
谁还看不上谁呢！他们本不愿意来，何苦在这儿讨人嫌！
但嘉孝帝已经开始问话了：“他们兄弟不睦，是你挑唆的？”
颜清妤听了都笑了，道：“陛下从何说起？民妇不过是个离京三年的妇人。”
“听说你当年就桀骜不驯，怀着身孕就离家出走。如今想来，你是心怀怨气，可也吃了不少苦吧？”
这老东西真奸诈……
听着像是在怜她受苦，实际上却是在说她因为受苦所以心怀怨气，坐实了挑唆兄弟的罪名。
最重要的是——这受苦还是因为她自己“桀骜不驯，离家出走”。
颜清妤笑了笑，道：“蒙陛下垂爱，往日之事民妇早已经忘记，不想再提。民妇以为今天是问民妇提告到大理寺那个案子。”
耿氏听了恨不得暴起，道：“你……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儿娇妻美妾，要什么没有！何必去轻薄你这么个村妇！”
冉起额前青筋就凸了出来。
颜清妤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抚。
这小场面，她能应付。
“我乃冉起之妻，不是什么村妇。我一家人自入不得你穆侯府的门楣，让你看不上眼也就罢了！可这案子如何，自有陛下，大理寺公断，轮不到你这个泼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她扭头看向冉贵妃，长舒了一口气，道：“贵妃娘娘，难道冉起之妻，被人轻薄，都不配告一告，诉一诉苦的么！”
冉贵妃心下大骇。
对……冉起是她的亲儿子…… 颜氏是她亲儿媳……
耿氏反应倒也快，立刻就道：“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当初我们为起哥儿聘的，是你那温婉贤淑的大姐。哪里知道迎了你这么个东西进家门！没有将你降为妾已是我家仁义。”
说着她又痛哭，道：“可是我们家的仁义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把我家搅得天翻地覆，兄弟不睦，连起哥儿和娘娘，也离了心……”
冉起听不下去了，道：“媳妇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是我明媒正娶的，与你何干？”
耿氏道：“当初我问过你，为你去聘颜家大小姐可好，你说了好，我才去下聘的啊！”
冉起冷笑，道：“我就看上颜家小二了，成亲之前我们就说好了李代桃僵。”
颜清妤：“……”
耿氏：“……”
冉起又道：“婚后我们夫妻琴瑟和鸣，感情一直很好。若不是有你这个搅屎棍，我们又何至于此？”
冉贵妃犹豫地道：“真的吗？”
嘉孝帝别开了脸，憋住了笑。
冉贵妃道：“可是本宫听说，你们经常争执。”
“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是我自家的事”，冉起有些不耐地道，“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天天听我们夫妻的墙角，把我媳妇吓得差点生不出孩子来。”
颜清妤忍不住了，人虽然跪着，却伸了伸小腿，踹了他一下。
耿氏犹豫着该怎么辩驳。
但冉贵妃已经道：“听说你们成亲两年才圆房啊。”
耿氏：“……”
冉起冷笑道：“是了。”
颜清妤只好硬着头皮道：“舅母盯得太死，我心里别扭的缘故。”
这不就是坐实了耿氏听墙角的事儿……
不然冉贵妃这些“听说”，是哪里来的。
耿氏顿时就要疯了，怒道：“如果你们不是非礼成婚，我又何至于此？！起哥儿大好的男儿，怎么能配你这种下贱货！当初礼聘的明明是你姐姐，就因为你，才……”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一个激灵。
抬头一看，冉贵妃果然脸色煞白。
她慌了，连忙道：“陛下，臣妾，臣妾的意思是…… 她，她……”
冉起冷笑道：“我们非不非礼，关你屁事？”
确实关她屁事。
上位坐着的两位，可不也是非礼成婚？
相比颜清妤李代桃僵，上位可是夺人之妻呢。
他们要是不非礼，哪里有你们穆侯府的满门富贵。
耿氏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一时之间只是老泪纵横。
她哭道：“臣妾托大，自不配管他家的闲事。可，毕竟是一手养大，自是想为他聘一个温柔体贴的……若是娘娘见过颜大小姐，就知道臣妾是比照娘娘来给他找的……是，都是臣妾的错……”
冉贵妃连忙道：“嫂嫂，本宫没有这个意思，你养大起哥儿，本宫很感激……”
冉起几乎要暴起了，道：“娶都娶进家门了，我自己又喜欢，你何苦在其中挑拨离间？！当初说我包养外室，闹得满城风雨，不也是你的功劳？！”
耿氏：“……”
冉贵妃吃惊地道：“你没有吗？那个，那个金河卢氏，你入狱之后，你舅母还带来磕过头的……”
冉起左右扭头看了看，想要找把刀来把耿氏捅死。
颜清妤一手拉住他的披风不让他动，一边自己都气笑了，道：“娘娘也误会了…… 那是夫君的副将孟云将军的遗孀。夫君不过是念及旧情安置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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