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贵妃听了就急了,道:“嫂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好胡说呢!”
耿氏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被翻这种旧账。
偏偏当时,人是她自己领过来的……
因为冉起入狱了之后,她才发现被金屋藏娇的贵妃竟然是冉起的亲娘,突然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想通了。
以前她只想着,陛下宠爱冉先的侄子,为何胜过冉先的亲子。并因此常生妒恨之心,才口蜜腹剑算计冉起夫妻。
结果没想到原来冉起不是沾了她家的光,而是她家沾了冉起的光……
但当时冉起已经被她算计进了大牢,他那怀胎的媳妇也丢了。
是的,直到冉起入狱,耿氏才知道,盛宠的贵妃是她以为早就死了的小姑子。
她原来养冉起,是看在冉先的面子,做戏也只做给冉先一人看。
贵妃找过来,她就买通了金河卢氏,带着进宫去安抚贵妃了。
事到如今,她只好道:“臣妾,臣妾也是被那妇人诓骗了的。”
冉贵妃就急道:“包养外室,这名声多不好听!起哥儿跟你一个院儿住着,你怎么不求证求证,还把人带到本宫面前来?闹得满城风雨的……”
她看了颜清妤一眼。
没错,这才正眼看了儿媳妇一眼。
却见颜清妤跪着,一只手紧紧拽着冉起的披风。
冉起呢,好像很听她的话,这么一只小手拽着,竟也像被她牵住了。
贵妃是个敏感的妇人,她知道,这小夫妻俩感情是真的好。
那当初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室……不打架也是不能的。
她也有些生气,道:“嫂子,你太糊涂!”
只是糊涂而已?
怕是居心叵测吧。
耿氏含泪道:“臣妾对起哥儿的媳妇是有偏见的。”
因为觉得她配不上冉起。
她只承认这一项,那也是因为她是颗为娘的心。
冉起却打蛇随棍上,道:“你在贵妃面前搬弄是非,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想问问你,我妻腹中有我血脉,你穆侯府权势滔天,难道找不到一个出走的妇人?”
耿氏没想到今天是她被算账了,她分明是来告状的啊!
她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糊涂,我们两府已经分开另过,算我照顾不周,后来才发现她离家出走。”
冉起都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后来才发现?解忧居烧成了一地废墟,修好了没有?”
耿氏:“……”
冉贵妃有些震惊也有些茫然,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嘉孝帝。
嘉孝帝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算是安抚。
“解,解忧居……”
耿氏一时没有想好借口。
都怪她太得意忘形…… 竟然没有把解忧居的事情摆平。
冉起眸中闪着火光,道:“我入狱第二天,解忧居就被烧了。将军府和穆侯府是紧紧挨着的…… 甚至打通了小门,可以直接来去。”
他看着耿氏,慢慢道:“我为冉英顶罪入狱,不过第二天,我媳妇孩子所在的院子就烧了。你说,你是后来才发现我媳妇丢了?”
耿氏要疯了,急道:“你,你说什么……”
冉贵妃有点坐不住了,急道:“顶,顶罪?什么顶罪?!”
这下连嘉孝帝都傻了眼:“林夕不是你杀的?!”
冉起几乎要笑了,只是目中血红。
颜清妤低声道:“侯夫人说,夫君征漠北立下大功,可担这个罪名。”
冉贵妃顿时都要裂了。
她气得大叫,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儿…… 你不是说你把他当亲儿子养?!你不是说他不忠不孝!一个不忠不孝的孩子怎么会为兄弟去顶罪!那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当时情况有多凶险,她比谁都清楚。
陛下多番运转,才免了死罪,定了个三年牢狱。
她的眼泪都要哭干了啊……
结果竟然是替人顶罪的吗?!
耿氏急道:“娘娘,这个罪名臣妾担不起啊!林夕是一员悍将,英哥儿是个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杀得了林夕…… ”
冉起道:“要重翻旧案,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我还都记得,不如都叫来审问一番如何?”
耿氏:“……”
颜清妤适时道:“在沙水之事,冉文带的那几个随从,想来也还没有被灭口吧。”
耿氏:“……”
一时之间,御书房内跟死一样沉寂。
各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嘉孝帝想的是:可恶,百年难得一遇的骁勇神将,就这么砸朕手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起用了。
耿氏想的是:怎么会这样,我是来告状的,我要这个小子死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颜清妤:原来这就是冉起的杀手锏。
冉起:我媳妇还跪着,刚骑了快马,大约腿酸了,可恶……
至于冉贵妃,她已经懵了。
最终,嘉孝帝道:“冉文的案子,发大理寺详查。”
耿氏此时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她心惊胆战地等着。
相比起冉文的事儿,当年杀林夕的案子,才……
林家是簪缨世家,世代为将,老将军还是一代名将,为皇朝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如果,如果追究起来,那,那……
好在嘉孝帝没有提这事儿。
他只是看了冉起半晌,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可以给你。”
颜清妤皱了皱眉。
冉起坐的冤案,他不打算翻了?
可是看冉起的样子,似乎也不意外。
他道:“我有三个条件。”
嘉孝帝道:“你说。”
“第一,日子到了,把孩子还给我。”
“可。朕也没有打算食言。”
“第二,我媳妇的委屈不能白受,冉文不定罪,我不罢休。”
“可。”
“第三”,他低头看了颜清妤一眼,然后道,“这事儿了了以后,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不打扰。”
冉贵妃不可置信地道:“起哥儿…… ”
嘉孝帝就道:“可你终究不是池中之物。”
冉起道:“我凭本事挣我的功勋,到哪儿算哪儿。望陛下不要再插手,打扰我们的生活。”
冉贵妃的心顿时就碎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此,母子陌路,亲娘,也不认了吗?
她几乎崩溃地道:“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娘,娘错了啊…… ”
冉起别开脸不看她,伸手把媳妇扶了起来。
他道:“那么,我们去给老祖宗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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