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谁来赔礼道歉
这可怎么办？
思考相同问题的，除了徐菲菲，还有卢雨佳。
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本能的胆怯，叫她不要多事，和其他同学一样，保持沉默，当个缩头乌龟就好，毕竟打人的是杜光，引发冲突的是范乐轩，跟她们这些人毫无关系。
这帮人就算再凶恶，总不会牵连无辜吧。
可是，真的这样做，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脉络，肯定就断了。
事后，杜光肯定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纠结中，卢雨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用力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道弥漫于整个口腔。
突然冲了出来，站在人群中间，对着那位覃总，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搞得一愣。
这女人莫不是有病？
“大哥，这是我表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场误会，你要是生气，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求求你放过他。”
卢雨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虽然颤抖的厉害，双目却直视覃石，没有丝毫闪躲。
最为吃惊的还是杜光本人，他跪在阴影中，半侧着身子，望着卢雨佳，只是灯光昏暗，看不清流露的神色。
其他同学同样吃惊讶异，两人根本不是什么表兄妹，卢雨佳这是在干什么？
就这么想巴结上杜光？
当初，那个耿直实在，实事求是的班长形象，在心中彻底轰塌。
直到这一刻，参加聚会的所有老同学，才真正意识到，大家现在都是社会人，再也回不到从前，没办法以单纯的同学关系相互处之了。
覃石冷笑，靠在椅背上，“把气撒在你身上？你算什么东西？”
要是她长得漂亮，还能考虑代为赔罪，清算这笔账。
可这个女人戴副眼镜，长相也普通，他这种玩惯夜场的人，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滚！”
砰！
伴随着一声‘滚’，包厢的门也被踹开。
杨飞等一行人出现在包厢门外。
“你们在干什么？”梁平热血青年，看到包厢内的情况，一言不合就要冲进去。
前脚刚迈出，就被杨飞一把拽了回来。
踹开门后，杨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视包厢内的情况。
三个中年人坐在包厢中间，身后站着三个黑色西装青年。
杜光跪在角落，灯光余晖照在嘴角，能看到一抹嫣红，杜光可没涂口红，说明是血。
范乐轩站在她旁边，满脸惊恐，受到了惊吓。
卢雨佳跪在中年胖子面前，他们两人旁边，同样占了三个黑色西装青年。
徐菲菲和她的同学们都坐在沙发上，挤在一起，不敢乱动。
他又重新看回坐在对面的三个中年男人。
坐在正中间的，身材中等，面色平静，气势内敛，不怒自威。
右手边的，身形偏瘦，神态平和。
而左手边的胖子，眼神凶狠，面目狰狞。
电光火石间扫视一圈后，杨飞心中已然有数。
之前电话中，徐菲菲说的很仓促，但也听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现在贸然冲进包厢，置身于狭小的空间里，对他们是不利的。
而且己方是一帮没有利益牵扯的同学关系的年轻人，未必靠得住。
何况徐菲菲和谭晶莹还在里面，万一动起手来，难免会误伤。
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站在门外。
十几个男人堵在门口，里面的人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不被人一眼看透，也保留了谈判的资格和筹码。
包厢里三位中年朝杨飞看去。
他们还是第一次反被堵门，对于坐在正中的黎总来说，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堵门？
这不是笑话么？
“怎么，你们打算替他出头？”
黎总，全名黎天承，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类，东陵娱乐业大佬，南乔各市都有他的产业。
一般不会和无名小卒一般见识。
但今天，他的客人在他的场子被人给打了，这事儿就不可能善了。
别说十几个人在外面堵门，就算是几十个，只要他一个电话，这些人今晚没一个能走。
他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中带头的是杨飞。
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对他对视。
杨飞笑了笑，“我跟他又不熟，为什么要替他出头？我是来带我朋友离开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他朝角落的徐菲菲招了招手，徐菲菲会意，拉着谭晶莹和子琪就往外面走。
不动不要紧，他们这一站起身，直接引起了覃石的注意。
这可是个老色胚，不然也不可能在卫生间门口，直接来强的。
不就是因为色胆包天，有恃无恐么？
看到包厢里居然还藏着比范乐轩还漂亮的多的天然美女，他那颗不安分的心脏，躁动起来。
“等等。”
覃石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
他指着徐菲菲等人，“谁允许你们离开了？”
“动手打我的是这小子，既然你们是一起的，就全部脱不了干系，今天不给我赔礼道歉，一个都别想走！”
黎天承不动声色，朝覃石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旁边体型偏瘦的男人道：“老覃，注意尺度。”
杨飞站在门口，沉色问道：“你想怎么样？”
覃石摸着下巴阴笑一声，“只要这位美女愿意陪我唱唱歌跳跳舞，这事就算过了。”
“不然，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他的一双眼睛不断往徐菲菲身上瞟，内心的邪恶想法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
听到胖子覃石的要求这么简单，跪在地上受到巨大惊吓的杜光突然抬起头来。
“菲菲，你就陪他玩一会吧，唱歌跳舞而已，很容易的，这样我们就可以走了……”
范乐轩也说道：“你就牺牲一下自己，这样大家伙都可以平安无事，就当做好事。”
在他们俩的鼓动下，其他几个老同学，也开口劝道：“菲菲，你就委屈一下吧，我们打心底感激你。”
谭晶莹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可真不要脸。
明明是杜光和范乐轩惹出来的祸事，凭什么让菲菲牺牲自己，去陪那个看着都恶心的中年胖子？
“你们还要脸吗？他们两个狗男女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让菲菲买单？良心被狗吃了？！”
谭晶莹忍不住骂道。
徐菲菲只是个年轻女孩，碰到这种事情，她也害怕。
但一看到杨飞平静淡然的眼神，突然安下心来。
“不可能。”
短短三字，铿锵有力，拒绝的十分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黎天承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在我的夜总会动手打了我的贵客，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脱干系。”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徐菲菲，“你可以不陪覃总，但你们这些人，我会一个个算账。”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飞的手中多了手机，正拍摄着包厢内的画面。
“好霸道的老板啊，你们这里是开黑店的吗？谁动手打人你们找谁就行了，祸及他人是什么意思？黑社会？你简直无法无天！”
杨飞厉声一喝，气势上完全不输黎天承。
黎天承那张扑克脸上首次有了波动，咧嘴笑了起来。
“小子，你很够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点燃一支雪茄，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弥漫时，继续说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把你拍的视频删掉，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否则，你自己也会搭进来。”
“你刚才的话说的很对，在海上皇宫夜总会，我就是天，在这里，逆我，即是逆天。”
现在的气氛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刚才还只是小打小闹，杜光打了人，挨顿教训，最后再赔点钱，这事就过了。
现在，覃石看上了徐菲菲，杨飞气势与态度上丝毫不服软，引起了黎天承的反感。
事态正向不可控的方向快速发展。
杨飞从容说道：“我亲手拍的视频从来不会轻易删掉，实话跟你说，我有几个网红朋友，平台上的粉丝加起来超过千万，要是我拍的视频内容，流出去，你说对你们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是地头蛇没错，可时代已经变了，如今通讯发达，信息传递速度极快，早已不是山高皇帝远的时代了，惊动了上面，就算你背景通天，一样会被人收拾。”
这番话，彻底激起了黎天承的怒火。
在当初野蛮生长的年代，他什么没经历过？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威胁他？
“你认为我今天会让你走，让你把视频发出去？”
黎天承摸出一个金色外壳的复古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一阵密集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四五十号人从夜总会各个角落聚集而来，将整个过道堵地水泄不通。
事情彻底闹大了。
黎天承轻笑一声，道：“本来你们还有道歉的机会，现在，没有了。”
外面有人大喊一声：“黎总，所有监控全部关闭！”
包厢里的参加聚会的人，全部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的人刚想直接报警，却被房间里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夺去手机。
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这帮人彻底懵了，被恐惧感充斥。
他们这时候，全部变了一副嘴脸，把事情的过错算在了杨飞头上。
“姓杨的，你干的好事，没本事出什么头，人家几位大哥是你这种垃圾能得罪的吗？”
“徐菲菲，我们被你们害惨了！”
大难临来窝里斗。
这种戏码，黎天承最是喜欢。
他也不着急收拾这帮人，干脆当期了看客。
欣赏着这帮年轻人言语侮辱攻击那个不懂事的小子。
孔方还站在杨飞身边。
他的一帮老同学们站着没动，相互低声商量着该怎么办。
他们见杨飞一直从容镇定，泛起了疑惑。
他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此时，包厢里包厢外，加起来一百多人。
黎天承三人坐着看戏。
徐菲菲的同学们指责辱骂杨飞。
孔方的同学们内心慌张，不敢妄动。
过道里堵着几十号人，随时可能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朝着铃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杨飞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飞哥，我们到门口了。”
杨飞说道：“直接进来吧。”
不到五分钟，更多的人从大门方向鱼贯而入。
看着大概有百来号人，直接将围住杨飞等人的那几十号人，反向包围。
杨飞见到他们现身，暗自松了口气。
“来的挺快嘛，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一会。”
早在接到徐菲菲电话之后，杨飞第一时间就打了一通电话，有备无患。
这帮人的带头者正是黄尧，至于这百来号人，正是各个工地的工人。
“几个工地相继完工，我带兄弟们正好在附近吃饭。”
他手下这批人，全部收过杨飞的红包，至于聚餐，每个星期，都会让黄尧组织一次。
目的就是笼络人心，树立威望，为他以后单干打基础。
这帮人一听是杨飞出了事情，没有二话，跟着黄尧直接赶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黝黑精壮，看着就不好惹。
黄尧面对杨飞笑嘻嘻的，面对这帮穿着西装的人，则是变了个样。
“今天你们谁敢动我飞哥一下试试，老子亲手把你们一个个抬走！”
打架，不就是比人多。
谁人多，谁声音大。
刚才包围杨飞的那群人还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现在明显弱了气势，没有一个人敢还嘴。
孔方和他的一帮同学们松了口气，有援军，弱下去的气势又涨了上来。
一个个挺起胸膛，全部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事情，发生在实实在在的生活中，而且自己还是参与者。
实在很难不被感染，情绪激动。
杨飞十分平静的转过身，回头望向黎天承。
“你现在依然认为，我今晚走不了？”
现在他的人多，他的声势大，话语权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怎么称呼？”杨飞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门口。
黎天承上扬的嘴角收敛，轻视的笑容也收起。
简短回道：“黎天承。”
他咬牙道：“年轻人，不要以为这点人就可以在我的场子闹事，真闹大了，你绝对讨不了好！”
杨飞不以为意，“黎总，我一开始就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我的目的是带我女朋友走，是你的朋友动了歪心思，是你帮着他仗势欺人，真正想把事情闹大的，其实是你们，而不是我。”
两人直到现在，才真真正正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判。
而不是一边倒的压制。
杨飞朝徐菲菲勾了勾手指，徐菲菲拉着两个姐妹快速来到杨飞身后。
同时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子琪没见过这种场面，在徐菲菲耳边激动道：“菲菲，你男朋友真的太低调了，完全看不出来，居然这么厉害……”
黎天承现在处于弱势方，一来杨飞人多，二来杨飞手上拍了对他有利的视频。
关键他还让人关闭了所有监控，等于自缚手脚。
黎天承眯着双眼，努力平复心情，同时扭头瞪了一眼覃石。
要不是这个老色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态势。
“杨飞是吧，行，今天算你有种，大家各退一步，你带你的女朋友离开，我们两边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杨飞想都没想，当场拒绝。
“黎总，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一帮兄弟全来了，你叫我就这么离开，怎么可能？”
黎天承站起身，几乎咬着牙，“杨飞，你想怎么样？”
自打杨飞的一百多号人冲进来，不管事态怎么发展，都是他吃亏。
要么忍一口气，让他们离开，要么事情彻底闹大，惊动上面，到时候在南乔的这些基业彻底玩完。
孰轻孰重，他心里很清楚。
这个暗亏，他只能闷进肚子。
杨飞淡淡道：“这个胖子，对我女朋友出言侮辱，我要他给我女朋友，赔礼道歉！”
覃石听了，当场恼怒。
“杨飞，你不要得寸进尺！”
杨飞冷眼看他，“怎么，你能做的事，我不能做？你刚才难道没有得寸进尺？”
他又看向黎天承，“要么道歉，要么鱼死网破，你是海上皇宫的老板，你决定。”
覃石刚挨了揍，还在气头上，这时候怎么可能向徐菲菲赔礼道歉？
而且，这里里外外两百多号人，他一旦道歉，以后脸还往哪搁？
“黎总，你可不能惯着这小子……”
啪！
话说一半，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包厢。
黎天承冷声道：“道歉。”
覃石只是经常来玩，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狐朋狗友。
因为这样的人，而导致他在南乔的基业受创？
怎么可能！
“黎总，你……”
啪！
又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
黎天承的声音愈加冰冷，“道歉！”
覃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黎天承没跟他开玩笑，是玩真的！
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不然也不会仗着在他的场子胡作非为。
谁知今晚，居然引来一块铁板，折了自己的脚。
“杨……飞，对不起，刚才是我冒失了，说了糊涂话，还请你原谅。”
杨飞眼皮都没抬一下，“是跟我女朋友道歉。”
覃石嘴角一抽，“菲菲女士，刚才是我犯了糊涂，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杨飞冷声：“没诚意。”
覃石都快哭出来了，他回头看了眼黎天承，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
无奈之下，只好抬起手，抽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对不起，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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