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审讯室外的原子镜前，陆心暖从外面往里边看去。
就见，此时的陆倩正坐在审讯室内，面色憔悴，两手被手铐烤着，时不时耷拉下脑袋，对警察审讯时问的问题吞吞吐吐，畏畏缩缩。
“我的倩倩……”
刘荷扒在原子镜前，看着陆倩唯唯诺诺老实挨训的样子，不由得泪如雨下。
一旁的陆建国沉着气，面色阴郁，从陆心暖和战九枭进来的那一刻，眼神只在战九枭身上落了一瞬，连看都没多看陆心暖一眼。
陆心暖攥了攥揣在衣袋里的手，积重的郁气重重袭来，狠狠砸在她心口，难以得到纾解。
隔着电话时，她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对陆家对父亲的态度充耳不闻。
但，真正站在父亲面前，她发觉自己还是十分介意父亲对自己冷漠的态度。
到底是亲生父亲，血脉相连，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陆心暖自嘲，只觉得这样的自己格外悲哀。
她很想笑，也真的笑出声，唇角不由自主咧出一道讥诮的弧度。
刘荷迅速地捕捉到陆心暖的笑意，怒瞪着双眼，咬牙切齿：“你还笑，现在倩倩要坐牢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还是不是她亲姐姐？你没事万事大吉，倩倩一辈子都要留下案底了。”
“……简直愚不可及。”陆心暖正巧心头火没处撒，抓着刘荷就是一顿嘲讽，“你要是有能耐，就让里边坐着的那个人变成我，没能耐，就闭上你这张是非不分泼妇的嘴，”
“你……”刘荷怒不可遏，抬起手，就要去抽陆心暖。
“陆夫人！！”战九枭沉怒，眯缝起深邃的眸子，声色凛冽，“这里是警局，希望你不要打搅警察同志办案。”
刘荷咬咬牙，只能悻悻地撤回手，怨毒地狠狠剜陆心暖一眼，回头和陆建国悄声告状：“老公，你看……”
“行了，闭嘴吧。”
陆建国至始至终似乎都没心思管这边的吵闹，一双沉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审讯室内，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在看陆倩。
隔了一会儿，里面的审讯像是已经结束，一名男警察站起身，从里边开门走出，但陆倩暂时还没有被带出来。
刘荷见状，连忙上前拉住男警察，着急地询问：“警察同志，我们家孩子已经将事情彻底交待了，会宽大处理的吧？对吧？”
男警察冷漠地抽开刘荷的手，淡淡道：“会不会宽大处理要看法院的判决，当然，陆倩是主动来自首的，所以，法院会斟酌的，不必担心。”
刘荷也不懂法，见陆倩的事情有转机，便只能“欸欸”地应着。
只要不是人命案，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倩还有机会重新再来。
此后，陆倩要去的地方就是看守所，等待公诉开庭。这一路上，其实如果陆建国想做些什么，借故将陆倩保释出来的话，还是可以做的。
但，陆建国此时的神情并没有给陆心暖这种感觉。
对了，刚刚警察说陆倩是主动自首，她怎么可能主动自首？怕不是被她爸架着脖子来的吧？
战九枭见陆心暖走神，轻轻捏了捏她的腰，低声问：“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没有。”
陆心暖赧然地一缩脖子。男人声音低沉，吐出来的气息直往她脖子里钻，扰得她心烦意乱。
战九枭盯着陆心暖霎时嫣红的脸，薄唇浅勾，戏谑地在她耳边继续吹气：“脑子正在想什么带颜色的废水呢？脸都红了。”
“胡，胡说！”陆心暖眸子一瞪，恶狠狠地又白战九枭一眼，“我是在想陆倩这家伙有没有坦白从宽，我这听半天也就是警察问什么她答什么，没一句在重点上。”
陆建国闻声，眼神漠然地瞥过来，眉心蹙起：“你还想让她说什么重点？算计你的事情她已经和警方交待清楚，你还希望她说什么？”
陆心暖侧过身，目光沉沉盯着陆建国：“爸，你是怎么劝说陆倩自首的？”
陆建国冷哼：“不自首的话，等着被你们抓，到时候加重刑罚吗？”
“……”陆心暖眉梢一扬，哼声笑了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她能坐一辈子牢，那是最好不过。”
“你……”
陆建国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暴起，几乎被陆心暖当场激怒。
但他终究是个好面子的人，在场的警察不少，他还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狼狈的样子。
陆心暖最是清楚陆建国的心思，眼前这些警察时不时对自己投来费解的目光，就说明，陆建国想要将她塑造成恶人的目的成功达到了。
毕竟，无论如何，在旁人眼里，哪家的孝顺女儿会对自己的父亲说话这么刻薄？
战九枭冷眸一扫眼前众人，开腔冷冷道：“陆总，陆倩还没交待那些照片中的主人公是谁吧？警察同志也不打算追究吗？”
“这……”
陆建国踌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战九枭的话，但他这幅迟疑的样子，叫陆心暖更加确定，那些照片没那么简单。
这时，一名女警闻言站起身，睇一眼陆建国又看了看陆心暖，沉沉叹了口气，说：“二位，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聊下这件事吧。”
“……好。”
陆心暖与战九枭相视一眼，分别点点头。
来到女警的办公室，女警给三人分别用纸杯倒了杯水，伸手示意：“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很可能会直接决定陆倩的刑期。”
“怎么说？”
陆心暖不解，不明白女警话里模棱两可的意思。
影响刑期，是长是短？
女警长长叹了口气，凝重道：“其实那些照片的主人……是陆倩自己。”
“……”陆心暖有一瞬间脑子出现空白，隔了好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受害者？陆倩这种人……怎么可能？
陆建国的面色越发沉郁，唇线抿得很紧，一声不吭。
“我知道你觉得不可思议。”女警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机，解开锁屏密码，翻转递到陆心暖和战九枭面前，“这是原件，是那三个男人发给陆倩的。”
陆心暖手指蜷曲，踌躇着要不要拿手机，因为她觉得陆倩落到现在这步境地，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能因为她曾经受到伤害就可以原谅。
她不需要对陆倩产生任何同情心……
女警锐利的眸子在陆心暖身上盯了一瞬，旋即笑笑：“你是在担心自己会同情陆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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