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城百无聊赖地将自己挂在阳台的围栏上，耳毛竖起，聚精会神听着战九枭与苏然之间的对话，眉心时不时紧蹙，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哥越是这么强调，越是好像在证明苏然这个女人曾经在他哥心里占据过非常重要的位置。
可是，他明明记得……
苏然在激动之余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声音尖锐，战九枭不悦地将话筒拿离耳边，显然被苏然的高分贝震到了耳膜。
隔了一瞬后，战九枭重新将电话拿起，声线凛冽，比平时还要淡漠几分：“苏小姐不必这么激动，看在我们曾经相识的份上，我还是想劝告苏小姐几句，不要和已经结婚的人说这种话，否则不符合你现在没有黑点的身份。”
战北城饶有兴味地挑挑眉，他哥这话说的，貌似有威胁的意思。
这赤裸裸的报复心思……
苏然这个人黑料满满，在国外混了这么久，愣是没露出半点风声，依照苏家的能力怕是手伸不了那么长，也管不了这么宽，所以，这女人背后必定有一个大的金主，在默默支持着她。
他哥很清楚这一点，当然也有能力掌握她背后的一切，只是，事过境迁，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只要没碰到他哥的底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女人，永远在拿他哥当傻白甜……
“……”电话那头有一瞬陷入死寂，连呼吸的声音都微不可查。
苏然默了几秒，担心战九枭再径自挂断自己的电话，便沉了口气，语气仍然十分委屈：“战九枭，我们各退一步，我不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一定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生我的气，对吗？”
夜风拂面而来，肆无忌惮打在战九枭脸上，裹挟着丝丝凉意，与战九枭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穿过话筒，冷漠得令对面的人心慌：“苏然，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苏然声音一哽，顿了顿，又桀然一笑，“好，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我现在已经回国了，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来日方长，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战九枭眉心蹙起很深的沟壑，漆黑的眸色至深至暗，复杂又浑浊，叫人辨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他手指轻轻叩着石栏围杆，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用的动作，苏然只听了几声便在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片晌过后，就听战九枭重新启唇，语气讥诮：“我倒确实有个问题想先问问苏设计师。”
“你说，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你。”
苏然一听战九枭愿意和自己多说，也选择性忽略了他字节里的嘲讽。
战九枭漆黑的眸子黯了黯，哂笑：“敢问苏大设计师，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私人联系方式的？我不记得我这个号码有对外流传过。”
站在一旁的战北城眉梢一挑，他哥总算是问到重点了。
他刚才还在琢磨，他哥总共有两个号码，一个号码用来谈生意，公用。一个则是私人电话，除了战家的亲朋以及他哥身边的两个助理，他就从没见过他哥将私人号码泄露给过什么人。
除非，苏然动用了什么其他不正当手段。
战北城琢磨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情全数报告给战老太太。
苏然长长吁了口气，凝重着声音对战九枭说：“战九枭，你不用这么怀疑我，是人都会成长，都要成长，我一定不是用了什么龌龊的方式就是了，过两天你就会知道消息。”
解释的话讲到后边，她语气甚至变得有些自苦，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战九枭掌控权力习惯了，他可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的滋味。
他从鼻息间淡淡哼了声：“既然苏大设计师不愿意说，那我就不便多问了。我还有事，就先挂了，还请苏小姐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战九枭依旧保持着绅士的言辞，冷漠的态度也同样不容置喙。
“等等——”苏然听他要挂电话的样子，急忙喊住战九枭，语速极快，“这样吧，我们见一面，战九枭，我在空蝉等你。”
末了，她听战九枭不吭声，又着重强调了一句：“我会一直等到你来的。”
夜色不知何时开始逐渐被阴霾笼罩，乌黑的云朵遮住皎月，依稀可以辨得清云层的厚重感，那压抑沉沉凝聚一团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挤出水来。
战北城抬手看了眼腕表，挺直脊背：“哥，要下雨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苏然不满战北城接连介入自己和战九枭，但也不能明着说什么。
毕竟，无论如何，战北城都是战九枭的亲弟弟，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想在战九枭面前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苏然佯装关切：“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战九枭，我……会一直等你的。”
战九枭一声没吭，挂断了电话。
他抬眸望了眼被黑暗笼罩的整座城市，层层暮色下，灯海如同长龙般蜿蜒向前，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逐渐汇聚成五颜六色微渺的光景。
这一刻，战九枭脑海中蓦然闪过陆心暖坐在落地窗前纤瘦的背影。
那个丫头，刚刚在战北城假装女人喊自己的一瞬间说不定又要吃多大的醋。
思及至此，战九枭抿紧唇线，唇角的弧度不经意间朝上扬了扬，柔和了他刚刚一脸的凛冽。
战北城盯着战九枭风云变幻的神情，兴味盎然地摸摸下巴：“哥，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人。”
“……”战九枭面色转瞬一沉，斜眸冷他一眼，“生意谈完了，还不滚回家？”
战北城摸摸鼻子，努努嘴：“我今天是来给你当司机的，你两个助理就没有一个是在你身边的，哥，他们到底还回不回来，不回来给他们辞了算了。”
随着战北城薄唇的翕动，酒气的馨香猝不及防袭入人鼻息，战九枭不悦地蹙眉，眸子冷厉：“你喝酒了？”
战北城抿了抿唇，讪讪地缩缩脖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牺牲的，刚才那家伙给你送美女你不要，让你喝酒你不喝，我才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坐得我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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