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议事堂后,众人分成了两拨。
以游未迟为首的男子,都被沈瀚君带领着去了正厅谈话。
而沈青黎,则被盛秋月带着,随一众女眷,进了花厅。
刚准备坐下,沈青栀便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这儿可不是你坐的地儿!”
沈青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不想与她计较,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个座位。
谁知,沈青栀又走了过来,“这是姨母的位置!”
话一出,沈青黎冷了眸子,旋即瞪了过去。
沈青栀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退后半步。
“栀儿,过来。”盛秋月站在主座一边,唤道。
沈青栀立马乖张地冷哼了一声,朝盛秋月奔去。
“五姐儿,随便坐吧,都是家人,没那么多规矩。”盛秋月淡漠地客气道。
不知为何,沈青黎觉得盛秋月今天说话时,似乎有气无力的,呼气不进气。
但讨人厌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
沈青黎微微挑眉,“是么?”
反问一出,盛秋月停下落座的动作,又回身看她。
沈青黎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伸臂轻轻一拂,盛秋月立时被推开了半步。
而后,沈青黎坐下了。
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
“你这!”
“这是什么规矩!”
“五姐儿在道观养了这么多年,莫不是疯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眉头紧锁。
沈青栀已是叫骂着扑了过来:“你这个小蹄子!还有没有点纲常伦理!这是母亲的位子,你岂敢坐这儿!”
一旁的翠竹眼疾手快,昂着下巴,伸手就将她拦住。
沈青黎淡淡一笑,低头摸着玉莲,语气不高不低地道:“刚刚在门外,父亲向王爷拜了礼,四姐,你呢?”
“我?我自然也拜了!”
“对啊,那是王爷,你们自然都得拜礼。”沈青黎微微勾唇,双眼却射出尖锐的冷光,“现在进了内院,本宫是王妃,你拜了吗?”
“我……”沈青栀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又气又急,“你一个庶女,竟敢这么同我说话!”
“那又如何?本宫此刻,是王妃。”说着,沈青黎环视众人一圈,一字一句道,“哪怕诸位,都在背后骂王爷残暴、废物,但他也是有着皇室血统的王爷!”
她重新看向沈青栀,问:“你,是在质疑王爷的身份么?”
音落,偌大的花厅内,无一人再敢置喙。
沈青栀看向盛秋月,寻求帮助。
盛秋月暗暗捏拳,面色煞白,故意道:“王妃多虑了,吾等平民不敢。”
顿了顿,又问:“只是不知,王妃如此,是否打算要与母家划清界限?”
她的话,带着威胁和警告。
可沈青黎却毫不在乎。
她挑眉轻笑,“大娘子,您将我送去道观时,未必不是将我逐出家门?让我替姐代嫁时,可曾想过,我也是沈家人?”
“放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沈瀚君不知怎么,带着一众人等竟过来了。
他嫌恶地瞄了身边的游未迟一眼,又立马装腔作势,指着沈青黎骂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回家如此放肆!竟污蔑你的嫡母和嫡姐!”
沈瀚君的出现,无疑是救命稻草。
沈青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跑到沈瀚君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爹爹……妹妹,太过分了!”
沈青黎面色不改,与沈瀚君沉默僵持着。
游未迟是聋了么!
没听见她正被群攻?还是说他不明白代嫁的含义?
就算不说一两句为她撑撑场面,他自己被人这么敷衍愚弄,难道不生气么!
他若是一直不吭声也就罢了,她自己还能把这场戏做下去,就怕他一幅看好戏的姿态,让她下不来台!
心里慌乱一团,可面上却坦然自若。
沈青黎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几步之远的游未迟,而后,朝沈瀚君跪下了。
游未迟暗暗勾唇,眸中闪过一丝谑意。
“父亲息怒,女儿不过是跟母亲和姐姐开个玩笑。”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你的玩笑,就是来家里耀武扬威么!”沈青栀哼声,不依不饶,“刚刚耍王妃的派头,不是很厉害吗!”
“哪家的王妃两手空空出嫁的?我虽自小被送出家门,但也知道,我外祖家曾乃京中富商,虽家道中落来此做侧室,但母亲也是给我留了一份家产的。”
“何以我离家十几年,再回来时,就什么都没了?莫不是,大娘子贪图我一个孤女的最后一点傍身钱,才将我送去太和宫?”
沈青黎声音清脆有力,众人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盛秋月面色大变,气得发抖,高门贵女的风范瞬间荡然无存,叱骂着冲到沈青黎面前,“你个贱蹄子胡说什么呢!我东阳侯府出身,岂会贪图你那点破碎银子!”
只要她开始争辩,便落入了沈青黎原本的计划之中。
毕竟沈青黎此行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将与国公府决裂不合的消息传出去,以免国公府未来连累到她。二则,要回生母遗产和应得的嫁妆!
此时,沈瀚君也怒道:“别以为你嫁入王府,就可以胡乱攀咬,诋毁家门名声了!”
音落,鼓掌声起。
游未迟垂手,讽笑着说:“国公府果然权柄通天啊!看不上慎郡王的名声,想出代嫁的法子糊弄本王!这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敢对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指手画脚?”
他压低了声音,阴冷道:“好家门!好一个,国公府!”
游未迟终于出声了!
沈青黎心里的胜算又多了几成!
沈瀚君虽根本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明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否则传出去,他也会落得一个猖狂的名声。
于是,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拱手做礼,“王爷多虑了,代嫁是绝没有的事!小女口出恶言,下官只是在教育女儿罢了!”
他这话也不甚客气。
像是在让游未迟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是吗?”游未迟冷笑出声,上前一步,将沈青黎扶了起来。
“那为何嫁到我王府的,是刚从道观接来的五小姐,不是四小姐呢?”质问完,他眸中泛出冷光。
盛秋月双腿一抖,背后湿了一片。
“王爷有所不知,栀儿在圣上下达旨意之前,就已许配给周南伯爵府的嫡子了。但国公府上下不敢违逆圣意,便将远在太和宫修行的五姐儿青黎接了过来,与王爷成婚。”沈瀚君字字吭声有力,似乎说的都是实情。
沈青黎没忍住,冷笑了声。
游未迟默了,屋内众人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终于,他勾唇轻笑,说:“既如此,王妃不过是在教姐姐君臣之礼罢了,岳丈大人为何如此生气?未必没有借着训斥王妃的假象,实则藐视本王的意思?”
语毕,沈瀚君长眉一蹙,身形一顿,低头就跪了下去。
其余人等纷纷照做。
“臣不敢!”
藐视王爷,那就是藐视皇家,任沈瀚君多得圣恩,也不敢接这么大一顶帽子!
虽然他心里确实有不敬之意!
游未迟紧紧抓着沈青黎的手,指腹悄悄地滑过她的手心,弄得她奇痒难耐,但偏偏,又不好光明正大地甩开。
“刚刚国公夫人似乎忘记回王妃的话了。”游未迟故意将此事翻过,提醒盛秋月道。
盛秋月一口气堵在胸口,早已摇摇欲坠,听到问话,忙地抬起头来,一脸困惑。
沈青黎趁其不备,自然地抽手往旁挪了两步,再次开口:“虽说修行之人不喜金银,但不管怎么说,王兄娶妻、重臣嫁女,都是朝廷的脸面。大娘子让我两手空空出嫁,莫不是我小娘留下的遗产,已经被贼人掏空了?”
游未迟立马夸张地附和:“放肆!天子脚下,竟偷到重臣府中来了!”
盛秋月嘴唇蠕动,急得张了好几次嘴,都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国公府维持了多年的清誉,怎么可以因这点碎银子落下贪财的名声!
沈瀚君立时就怒了。
他低声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为,为了五姐儿在太和宫过得好,我,我早就把那些钱财全部捐成香火了……”
“是吗?”沈青黎悠悠地反问。
“是!就是这样……”
盛秋月回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忽而,‘嘭’的一声,她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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