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道记得几年前，他还没参加工作那年，有一年冬天气候太过寒冷，有一批路过本地的老干部被困在宾馆。
那里面就有个管交通的退休老干部，在市委市政府领导前去探望的时候，这位老干部语重心长地跟他们说，一个地方，如果连高铁都不去，还有什么人愿意去呢。
从那时起，修一条高铁就成了当地政府的一个心愿。
现在陈枚拿着这两件事，而且她显然在这两个系统中都有熟人的事情来威慑市里那两个领导，他们会怎么想？
陈枚的关系，或许帮不到他们，但如果要破坏他们的成果，那可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马波和陶子文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但他们会在去敦促项目进程的时候从某个领导嘴里得知此事。
陈枚不着急让他们知道，南平县今年年底前也没有太大的资金支出，市财政如果不拨款那就不拨款好了。
楚漫也不着急，她还得先找准机会通过污水处理公司将全县的经济盘一盘，这里面有许多她现在还不了解的。
按说这种谁也不用顾忌谁的小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可马波陶子文坐不住，经过这一次环保督察组对他们的审视，以及他们自己的资历和年龄，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在今年省两会召开之后有一个明确的去向。
要么原地不动，这符合马波的利益，要不然他调走了那他跑来的那些项目就成了陶子文吃现成了。
要么就得平级调走，升一级调走根本不可能，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马波拿不到迈入副部门槛的那张门票。
所以马波先着急了，趁着这天中午不休息，马波打电话到总部，询问在市里修建机场的事情。
对方很友好也很客气地告诉他，这件事还需要再三斟酌，还要考虑当地党员干部和老百姓的切实想法。
马波就知道，这件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戏。
他又去找铁路那边，这次找的是级别高一点的领导。
马波放低姿态问道：“吴处长，我马波，对，就我。我问一下，我们市这个铁路网，目前有没有调整的可能性？并入两省高铁网络有门道吗？”
那边笑道：“这个我们正在集中精力调查，马书记也不能光盯着我一个小小的处长啊，你也多找找其他人，也要让你们市里的干部多发挥一点作用嘛，是吧。”
这番话说的马波一头雾水，完全搞明白对方什么意图。
那人道：“明说了吧，从邻省延伸出去的高铁就是个亏本的生意，很多人本来就不同意。何况，你们市里一些干部也认为浪费人力物力搞这个没必要。”
马波立马想到了陈枚。
也只有陈枚才会这么不体面地大打出手。
沉默了很久，马波道：“那就是说，其实这个项目到现在还没经过论证对吧？”
“没有论证，你可以让你们市里的干部多跑动一点嘛，我们规划处要拿到论证报告才能正式开始规划。”处长笑道。
马波明白了。
陈枚不太可能促成高铁和机场尽快落户，但她绝对可以搅黄这两笔投资。
而且，在交通方面她也是有一些渠道的。
吃饭的时候，马波特意过去等了下陶子文。
陶子文见他脸色难看，让秘书走远一点，他亲自一问，顿时也大吃了一惊。
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陈枚还有这么一手。
“本地没有机场，地位就上不去；要是没有高铁，你我退休都上不去副部。”陶子文脸色极其难看，也公开说道，“我们应该和陈枚好好谈谈，这么僵持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马波担心的是，陈枚有没有可能想把他们这两个领导都打翻在地。
这种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如果陈枚利用手头的那点人脉资源作为杠杆，撬动陶子文和她合作先干掉一把手，你猜陶子文干不干？
于是道：“这几天没有去南平县现在看来是严重失误，我看县两会召开还有些时间，我们去南平县考察一下怎么样？”
陶子文道：“那就去考察一下，顺便也好好看一看这南河在南平县到底是怎么被治理的。”
这又是一个陷阱，如果马波点头同意，那么治理南河的中坚任务就交到了南平县的手里。
马波又不傻，南河的源头距离南平县足足有一千里地呢，你上游不治理，让下游来给你治理？
于是马波道：“那对南平县太不公平了，我们要实事求是嘛，我看治理污染的任务要分片包干，只有给各区县下死命令，才能完成这场攻坚战。”
陶子文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
很快，市委办给县委办打过来电话，白毅接起一听，那边通知说让县里准备一下，这两天市里一把手二把手要一起下来视察。
白毅都懵了，县里现在有什么可视察的？
污染的南河那得从城关区那边开始治理，你们不去城关区看着却跑到我们下游来视察？
电话里，对方透露道：“主要还是对南河沿岸的各区县的责任划分问题，这需要和陈副市长当面谈。”
这下白毅听懂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不知怎么被陈枚抓住了小辫子了，他们这是登门赔罪来了是不是？
白毅心里不安，放下电话急忙去找韩文道，韩文道办公室却没人在。
他奉命出去陪同杨清蓉去了。
下午楚漫打过来电话，正式告知杨清蓉来南平县考察项目，但杨清蓉现在不想被群前呼后拥着看不想看的，她想要找一个本地人带着，在周边尤其城南的山脚下走一走。
而这时候杨清蓉的身份便成了“神农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首席科研领头人”。
韩文道不知道这个，陈枚可知道，所以她立即派出了韩文道，专门开着她的专车带着杨清蓉去考察，实际上在陈枚看来就是到处瞎溜达。
杨清蓉可没有时间散心，她这次本来就是来考察南平县发展生物科技的基础的，这一次目标明确直奔城南，她甚至还带着崭新的规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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