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个电话也无法接通,秦阳一下就给懵了,不会吧,方媛昨晚也留宿在了镇政府宿舍没回家?懵懵懂懂中忽然想到,哎呀,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茬:昨晚那么大的暴雨,市气象台肯定会发布天气预警的,而仙渡镇也一定会做好应对准备,其中一个措施就是镇四套班子所有领导干部全要留在镇里做好抗洪抢险准备。
既然如此,张雅茜和方媛肯定会留在镇政府过夜的。换句话说,她们也处在了危险第一线。只是不知道仙渡镇的洪灾严重到了何种程度,会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安全?
理论上说,只要二女留在镇政府宿舍楼里,那么河道里的洪水就算再大,也威胁不到她们的安全,可就怕洪水冲下来的时候,她们正在外面抽查各重点防汛点位,甚至是在抗洪抢险,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么想着,秦阳越发焦急,苦思冥想,该如何尽快联系上张雅茜或者打听到仙渡镇的受灾情况。
这时坐在后排的曾祖辉已经看出了不对,问道:“秦阳,你这是在联系老家的亲朋好友吗,想看看他们有没有遭遇这场暴雨灾害,但是联系不上?”
秦阳回头对他道:“对,我在联系我干姐,她在我们青山县一个山区镇当镇长,首当其冲受到山洪冲击,我很担心她的安危,但是电话根本打不通,没信号。与她同在那个镇的前同事的手机也打不通,我怀疑洪水已经把那里的通讯设施全都冲毁了。”
曾祖辉叹了口气,道:“碰上这种天灾,真是没办法。你也不要急,相信青山县已经在组织抗洪抢险了,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秦阳嗯了一声,却也受他提醒想到了解决办法,给薛冰拨去电话,心想她的电话总该打得通吧。
果不其然,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彼端响起薛冰那冷静中带着几分忙乱的话语声:“你陪市长来县里了对吧,你们到哪了?”
秦阳道:“刚出发,半个多小时后才能到,现在县山区什么情况?”
尽管他最想打听的是仙渡镇甚至是张雅茜的情况,但这时候不能直接问,否则就会显得自己私心太重。
薛冰叹道:“唉呀你别提了,黄崖镇和仙渡镇根本联系不上,应该是通讯设施全被冲毁了。白马乡倒是联系得上,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据说靠河边的几个村子都受灾了。”
秦阳心头一寒,忙问:“联系不上不行啊,必须得尽快搞清楚这两个镇的受灾情况,你没派人进山区打探一下吗?”
薛冰语气苦涩的道:“打探了,夏县长派人过去了,结果发现进山的主干道要么被坍塌的山石堵住了,要么被洪水冲垮了,要么全被淹没在水下,现在是车车过不去,人人进不去,我们正在调集冲锋舟皮划艇之类的水上交通工具呢。不过现在洪水还很大,山里还下着雨,而且天还黑着呢,因此我估计不到天亮之前,舟艇之类也不敢贸然下水。”
秦阳听完这话,一股火气从心头直冲嘴里,瞬间就在嘴里子上生出个火泡,虽然心里大为上火,但全身却是凉冰冰的,犹如已经置身于西北山区的洪水之中,现在到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呢,而且就算天亮了,也未必能马上进山,等能进山了不知道要多久以后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有多少生命会默默流逝,又不知有多少人会陷入危险之中,道:“行,我知道了,过会儿就跟市长汇报。你给我准备一辆车,到县城我就进山摸摸灾区的情况。”
“什么?你要进山?不许去,说什么都不许去!你是不知道山里的水有多大,被派去进山打探灾情的人说,进山后遇到的第一座桥一渡桥,现在已经全让水给漫过去了,还都是咆哮汹涌的浪头,一米多高,车根本开不过去。你就算有船可以坐,也会被冲走,我不许你去拿生命冒险!”
薛冰一听就急了,语气极其严厉的数落了他一通。
秦阳轻描淡写的道:“我就是过去看看情况,实在进不去我就不进了,你就给我准备车吧。”
说完他挂掉电话,扭头跟曾祖辉汇报了县里的受灾情况。
曾祖辉一听进山的道路被洪水给冲毁了,而山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乡镇多少灾民正在面对山洪的冲击,急得满头热汗,忙给高红光打去电话,让他立即联系市军分区,请求子弟兵紧急救援,另外向省里告急,请求省里尽快派出强力有效的救援力量到青山县应急。
秦阳等他打完电话说道:“市长,过会儿到了县里,我就先去灾区一线看看情况。要是能进山,我就在山里的受灾乡镇组织干部群众自救,要是不能,我再回县委跟你们汇合。”
曾祖辉也确实需要随时都能了解到山区的受灾情况,因此秦阳这个主动请缨就显得很有必要了,何况也知道他心忧姐姐,于情于理都得放他去,便道:“好,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行险,洪水太大的话就先在外围等着,等洪水小些了再尝试进入。”
秦阳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等洪水小些了,就算雅茜她们有什么危险,我也来不及救援了,所以过会儿就算冒险也要进山。
半个小时后,二号车赶到了青山县委大院里,以县委书记薛冰、县长夏敬元为首的县委班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市长赶到,纷纷上前迎接。
曾祖辉见状怫然不悦,当众喝斥这些县领导道:“有一个在下头等着接我不就行了,你们都下来干吗?难道县里的抢险救灾工作那么不要紧,让你们还有时间搞迎来送往那一套?”
众县领导被他责斥得要么脸皮发烫,要么脸色发红,相顾赧然。
还是夏敬元脑子转得快,道:“市长您说得是,我们一定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那么干了,咱们到楼里说话吧,请!”说完摆手相请。
曾祖辉这才面色凝重的走向楼门,夏敬元等县领导簇拥着他和牛谨而去。
秦阳见薛冰留下了,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凑近她小声道:“老婆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给我准备的车呢?”
薛冰纳罕不已,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急着跑灾区一趟?是市长给你下的死命令?市长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
秦阳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到仙渡镇看看。你也知道,仙渡镇长张雅茜是我干姐,镇里的领导干部都曾经是我的同事,现在他们身处灾区,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薛冰道:“那就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他们?”
秦阳失笑道:“怎么就有生命危险了,我不会冒险的。再说了,我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河神来了都拿我没辙,我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薛冰道:“我就是知道你水性好才担心的,你要不会水我反而不担心了。没听过一句老话嘛,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可能就仗着水性好,所以敢往洪水里冲。你不是干不出那种事来,当初你为了救我就是那么干的。”说着眼圈红了,泫然欲泣。
秦阳没想到她会如此担心自己,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柔声道:“老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保证不会冒险,一定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旁,因为我还打算这两天找机会跟你享受一下鱼水之欢呢。”
薛冰好气又好笑,要不是身在县委大院里,早就一脚踢过去了,低嗔道:“去你的,说着说着就没正型了。这是什么时刻?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你居然还想着那种事,现在哪有时间和心情干那个?”
秦阳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担心自己,他可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笑嘻嘻的道:“瞧你这话说的,抢险救灾跟那种事也不冲突啊。该救人了救人,但是该放松的时候也要稍微放松一下,不然总是紧绷着神经会出事的。”
薛冰幽幽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非要去,那我也不拦着你了,但是你千万小心,不要犯险,要不然我后半辈子依靠谁?”
秦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问道:“车呢?”
薛冰道:“你稍等,我让防汛办耿主任亲自带你过去,他手里有部卫星电话,你或许用得着。”说完走向一旁等着的县水利局防汛办主任耿术存。
她早就跟耿术存说好了,让他找辆越野车带秦阳过去,现在还需要再叮嘱他一番,让他负责好秦阳的安全,如果秦阳要是冒险进山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拦下来。
秦阳在一旁看着,就见她表情严肃的跟耿术存说了好一阵,后者也是连连点头,一脸凝重之色,猜到薛冰是让他看好了自己,心里很是无奈。
过了一会儿,薛冰才把耿术存带到秦阳身前,介绍二人认识,随后耿术存领着秦阳上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老款切诺基,向西北山区驶去。
路上秦阳又给张雅茜、方媛、马振邦和杨月蓉等仙渡镇的老朋友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打不通,又给党政办的座机打了一个,同样也接不通。
至此秦阳彻底死心,看来仙渡镇的通讯设施,如电话线和信号基站等全都被冲毁了,想要联系上张雅茜他们,只能赶到仙渡镇找到他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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