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真是睡得昏天黑地。
梦也做得乱七八糟,一会儿自己头拱地,一会自己吞云吐雾,尾巴一甩雷雨翻腾,简直牛得不要不要的。
儿时看电视剧新白娘子怎么大脑袋围绕山转圈,她怎么转圈。
不过脑袋好像在长犄角,有点痒。
她就一直挠头,但是发觉越挠越痒。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长犄角太痒了。
沈云州转头看向宋思弦一直在挠头,他想了想,朝外面的胡三吩咐了句,“烧盆热水。”
胡三啊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走,一出帐篷,胡二已经端着木盆,里面的水此时还往外冒着热气……
胡三登时都楞了:“二兄弟,你这是偷听了爷的话?还是爷肚子里的虫子,怎么这么及时?”
胡二憨厚一笑:“早上太子也要了桶热水梳洗,我想着大人自然是不拘小节的,不过夫人奔波一路,肯定是想要洗洗的。”
你看看这眼力价。
胡三都要给跪了,这等事情是打死他,他都想不起来的。
他也不想夺了胡二的功劳,侧头掀开帘子:“你进去吧。”
胡二摇头:“还是——”
没等说完,胡三已经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胡二进来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都不敢直视大人的目光。
反而是沈云州看了他一眼:“升得倒是挺快。”
胡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出去都知道是国舅的人,旁人不知根底,都以为他是出来历练赚取功劳的,哪有人会压他的晋升。
所以他的军功没人冒领,升得当然极快。
便是不在大人的身边,仍是受到了大人的庇佑。
胡二老脸一红,小声道:“还是因为大人的关系。”
“你的功劳是实打实的,不要妄自菲薄,水放下吧。”
胡二听话将水盆放下,后退了两步。
沈云州此时手正插在宋思弦的头发里,五指为梳。不过他显然高估了宋思弦的头发柔顺度。
他不过一划,便被打了结的头发卡住了。
“退下吧。”他收回手,淡淡道。
胡二应是,却是从袖子里如同变戏法般地掏出了木梳,皂角。
还有擦头发的巾帕。
一一摆好。
沈云州静静地看着,面色显然很是满意,“你素来是有心的。”
胡二声音哽咽:“大、大人的恩情,属下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沈云州点了点头:“多历练历练也好,一切先等这场仗打完再说。”
话语里的态度,显然松动了。
胡二闻言眼泪登时如烛泪刷地一下滑落脸庞,激动的几乎同手同脚走出去。
门口的胡三再次给他掀帘子,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盆还有木梳还有叠成了方块的巾帕以及皂角。
他的嘴巴努了努,到底是憋住了。
这胡二这眼力见真是——
他拍死八百匹马都比不上,太会了!
胡二出了门,却是对胡三郑重作揖:“胡三兄弟,多谢你。”
胡三连忙摆手:“跟我有啥关系,是你有本事。”
胡二摇头,再次诚恳道:“那也是胡三兄弟仗义,处处为我说话,走,哥哥情你吃酒。”
胡三咧嘴笑:“那敢情好。”两个人勾肩搭背走了。
帐篷里沈云州挪了个圆凳过来,将宋思弦的头发打散,用木梳轻轻地疏通,又抬手试了试水温,一切都刚刚好。
这才慢慢地给宋思弦洗头。
原本还毛躁的不服输的黑发,此时被打湿,被皂角的泡泡沁润,在烛火的照样下,仿佛上好的绸缎般湿滑。
又黑又亮。
沈云州很耐心,轻轻地给宋思弦揉了揉头皮,他从未伺候过人,动作上当然是生疏的,因此显得极为缓慢。
不过态度上却是认真的。
就是打好的泡沫一个不留神就容易顺着脑门流向眼角,泡沫入眼,眼睛肯定会不舒服。
沈云州却小心翼翼,一点多余的泡泡都没往外走。
想来这泡泡都知道看人下菜碟,在国舅的手下,都显得十分服帖。
宋思弦还做着梦,脑袋犄角应该是长出来了,在河边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英武。
她觉得头十分舒服,仿佛泡在了温水之中。
然后她就满意地摆了摆头,嘿嘿地笑了出声。
沈云州不知道宋思弦梦到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睡梦中上翘的嘴角,然后还忽然毫无征兆地“嘿嘿”笑出了声。
他没来由地也跟着笑了一下。
等头发都洗好了,又拿过帕子缓缓给她擦着头发。
宋思弦是躺着的,后脑勺是湿的。
不太好擦,沈云州一手掌托着她后脑勺,一手给她擦着头发。
又一点点将头发水吸干。
宋思弦显然被伺候得十分舒服,等沈云州一切都做完,宋思弦忽然一个翻身,一条大腿却是要翻身下地——
沈云州知道她睡相不好,往日里睡觉都是她睡里面,他睡在外头。
有时候她一个翻身,大腿就压了过来——
一开始沈云州还能不厌其烦地纠正,可她屡教不改。
也没办法跟睡梦中的人计较这么多。
久而久之,沈云州反而习惯了。
出来领兵,身上总觉得轻飘飘的,少了点重量。
起初他想不出是什么重量,后来才后知后觉想到,是缺了一根大腿。
那不是她压在他身上的腿。
是幸福的重量。
沈云州思及此,过来将宋思弦往里抱了抱。
宋思弦这些日子累得又瘦了。
沈云州有些心疼,抬手又轻轻用手背触碰了她的脸颊。
才触碰了两下,就被睡梦中不耐烦的宋思弦反手来了一巴掌。
啪地一下。
宋思弦再次翻了个身,却是面朝了里,然后就毫不顾忌地放了个屁。
沈云州听得分明,捂嘴笑出了声。
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这才收起,他缓缓踱步到账外。
早已有人恭候在外。
“漠北大部队都在北岸集结了,如今还不知道我军南渡——”
“大人,我们在此修整几日?”
“最少可以停留五日,至多七日。漠北就会反应过来。”
“漠北的反应很快。”沈云州问了句:“可知漠北的军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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