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五年三月十八,东瀛第一批金银先装了九十箱运回应天,还是燕王家的老二亲自护送回来的。
第一批的开采业务还不太熟练,所以就只有这么点儿。
第二日,户部。
户部尚书郁新,还有侍郎夏原吉早早便在门口严阵以待,因为今天是顾晨来搬箱子的日子。
只有等顾晨搬完了银子,剩下的他们才能记账归入财库。
要不是陛下下了令,他都想立个顾大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郁新:“从顾大人进门开始起,便用表种开始计时,一定要精确到秒才可以,听明白了吗?”
谁不知道顾大人爱这些黄白之物,可这些可是国家的钱财,多给顾大人一箱他们就少一箱。
万一陛下以后有什么吩咐,他们差的钱就差顾大人搬走的怎么办?总不能再去要回来吧?
所以他们想明白了,那就是坚决不能给顾大人多拿一箱走,而且能少搬一箱就少搬一箱走。
“顾……顾大人来了。”
门口望风的书吏老远就见到顾晨,并快速地跑进来通报。
尚书大人可早就说了,晚报一会儿就要扣他半个月的俸禄。
夏原吉怀里抱着顾晨发明的秒表,在他脚刚踏进户部门槛的时候,便分毫不差地摁下了秒表。
“顾大人,得罪了。”
虽然顾大人对他确实有恩,可朝廷的钱便是朝廷的钱。
公私需要分明!
顾晨看着那秒表,嘴角抽了抽:“你说你们至于吗?”
这又不是你们俩的钱,他多拿一箱少拿一箱又能怎么样?
郁新和夏原吉笑得满脸和气,可在看见顾晨身后的庞然大物的时候,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顾大人,您您您……您觉得您这真的合适吗?”
只见顾晨让人推了个鸡公车,貌似一车便能放整整四大箱白银。
单箱是一千两白银,这一趟就能拿四千两白银,一个时辰一趟那六个时辰那不就是……
两人掐指一算连脸都黑了,偏偏顾晨还踮着脚尖道:“金子呢?不是说还有金子吗?”
“本来想着推着大的车子来,可想着朝廷的钱不好拿太多,所以便特意换了个小的来。”
身后的小厮闻言嘴角抽了抽,顾大人真会说瞎话。
这分明就是家里最大的嘛!
顾晨觉得着一箱金子锭十箱白银,怎么看都是金子的性价比更高,可以多多装些带走。
“没有金子。”在夏原吉要说的时候,郁新很干脆地道:“这回没有金子,全部都是银子。”
还好他早就有先见之明,让人将金子藏在了最里面。
这要是给顾大人发现,可没多少经得住他们造的。
“没有吗?”
知道他不想给自己,顾晨便径直让人将最里面的箱子搬出来,三下五除二打开问问道。
“这是什么?”
他刚要让人开始搬金子,这边郁新一屁股就坐在了箱子上,瞪着顾晨:“您要拿金子除非弄死我。”
给银子就不错了,还想从他手里头拿金子?
想得美!
夏原吉也默默坐反箱子上,大明两大铁公鸡看着顾晨,表示想要金子可以,除非他们死。
顾晨咽了咽口水:“……怕了你们了,那我就搬银子算了,皇恩浩荡作为臣子已是感激涕零了。”
他今儿又没有带刀子,对方人多势众的一会儿要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反正他闺女的陪嫁又能再翻一翻,金子人家不给就不给嘛,免得待会儿给这两人弄哭了。
因为别说是搬金子了,就是只搬银子他俩都快要哭出来了。
顾晨最后搬走了三十箱白银,总共三万两白银整,就是东瀛运回来总数的三分之一。
郁新擦着汗看着顾晨的背影:“这顾大人也太不客气了,还好陛下只让他带了两个人来搬。”
这要是让带五六个人过来,那他们今儿还有搞头吗?
奉天殿。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朱标耐着性子听陈瑛在那呱呱呱,尽量不甩他的脸,谁知陈瑛越发来劲。
“顾大人也实在是太那啥了……如今朝廷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虽说是陛下让顾大人随意搬取金银,可这是因为陛下赏赐臣工。”
“他若是懂事的话,也该为朝廷和为陛下着想啊,怎么能推着车去拿,听说要不是户部尚书与侍郎以死相逼,他甚至还想去搬那金子。”
“况他如今还是文官之首,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么好上眼药的机会,陈瑛当然要抓住的啊。
“陈卿……”朱标温声打断他,又抬手看向李谨吩咐道:“近日天有些凉,茶也冷得快,去给陈卿添点儿热的。”
说罢,朱标又笑着对陈瑛道:“这茶是上好的蒙上茶,陈卿平日公务辛苦,还是要多喝些。”
三万两白银算得了什么,和光曦的功劳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不怕光曦拿多了,就怕他不拿,不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才好,拿了他心里还能舒服些。
“多谢陛下。”觉得皇帝在关心自己,陈瑛的语气都有些颤抖:“陛下信任,臣已是感激不尽。”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解难,那便是臣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臣就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亦不求一针一线的回报。”
他内涵的就是顾晨要回报,只有他对陛下的心是无私的。
朱标心里白眼快翻得要上天,表面却笑得很是亲切:“陈卿的忠心,朕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
光曦不过只是求财而已,你求财、求权还求名。
不知比他要贪心多少,大可不必捧一踩一说人家坏话。
陈瑛也没可着顾晨踩,他今天来不过是试探顾晨在帝王心中的地位,结果不太如他所愿。
关于顾晨的坏话,陛下貌似并没有多少兴趣听。
“没关系,顾三郎马上就要授官,我便看你如何安排。”
安排好了他可就有话说了,若是安排差了的话……
不可能安排的差,哪个当爹的舍得把幺子送去吃苦?
可随着吏部的任命下来,得知顾衍被放去了庄浪当知县。
方孝儒则被调回应天,接替刘三吾的位置为翰林学士。
陈瑛:“……让二甲第一名的亲儿子去庄浪当知县,他可真行啊他,他可真是做的出来啊。”
不怕他老婆又撵着他到处跑?
这下别说是小辫子了,他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顾家。
苏婉盈哭了一天,眼泪都要哭干了也没停下来。
“六月成婚,七月就要去庄浪,那地儿那么苦,你们两口子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庄浪那段经历她一辈子都记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夫君那时候身为知县也要从早忙到晚。
“现在没那么苦了。”顾晨弯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那地方如今都有偷鸡摸狗的案子需要知县断了,你别太担心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庄浪的老百姓已经养得起鸡,养得起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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