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那种惊讶,几乎是刻在每个人的脸上般,久久不能散去。
就连姜老鳖这种久经赌场的赌棍,在看到这样一个结果时,也是内心震惊不已。
他的目光停在场中的三颗骰子上,如同凝固了一般。
那第三颗骰子上面出现的是:
金钱。
三只金钱,围骰!
直到最后一刻,宁无欲才坐下。
他的神态看起来还是很镇定,但是面色却已如死灰一般。
一百两银子,押注围骰,不仅仅是赢了几乎不可战胜的庄家宁无欲,更为卫潇他们赢得了一万两银子!
那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啊!
白浅予心里颤抖了一下。
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突然之间拥有了这么多钱!先前还在为六百两银子的船钱犯愁,现在简直可以包船出海了!
姜老鳖走了过来,拿手在卫潇肩上一拍:“年轻人,好样儿的,老鳖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承蒙老鳖看得起!”卫潇一笑,将一千六百两银子推到他面前:“这是给您的。”
“哪用得了那么多!”老鳖赶紧推拒,双手却不怎么用力。
“六百两是船钱,剩下这一千两是感谢您方才的慷慨相助!”卫潇道。
老鳖一脸却之不恭的收下:“若说我这身上除了驾船外,还有什么顶尖好本事,那便是我这眼光!”
他傲然道。
身后跟过来一帮熟识的赌棍老友,纷纷拍起他马屁来:“那是,老鳖你这眼光,简直跟你驾船的本领一样高明!”
“老鳖是人老眼不老,瞧这双眼睛,带光的,看啥跟明镜子似的!”
“呵呵呵……”老鳖在一众老友的吹捧中抽起了烟枪,顿时烟雾缭绕,如同腾云驾雾:“我这眼睛啊,出海时掉海里头,几里深的地方啊,被鲛人泪照过,跟开了光似的,你们看看,”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一点儿也不老眼昏花,对吧?”
“是是是!”众人纷纷吹捧。
卫潇拥着白浅予走出门来。
“卫潇,你快要吓死我了!到现在心口还在扑嗵扑嗵的跳着呢!”白浅予在他臂弯中道。
“是么,那我听听。”卫潇假装要俯下头,却被白浅予害羞的连忙一把推开。
三叶草和小狐狸也跟着兴高采烈的蹦出了门来。
他们却没注意到,身后,一动不动如同雕像般坐在庄台后的宁无欲,忽然抬起了眼睛,目光利剑般往他们身上一扫。
额头金光一闪,似乎有一只隐隐约约的眼睛,在缓缓张开。
“方才姜老鳖和我说了,明日一早就出海。”卫潇一边和白浅予并肩缓步而行,一边道。
“那可太好了!”白浅予道,心头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可你是怎么能押中围骰呢?”她好奇的道:“要押中围骰,必须准确的知道三颗骰子的图案。”
“我如果说是瞎猜的,你信不信?”卫潇看着她。
白浅予看了看他的眼睛,叫了起来:“卫潇,我才不信呢,你一说谎我就看的出来!”
“我这么容易让你看出来啊?”卫潇笑笑。
“那是当然,”白浅予道:“我跟你相处了那么久,还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呢,最后这一局,我跟宁无欲搏的就是心理,就象你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一样。”卫潇笑了笑,道。
白浅予停下了脚步:“怎么说?”
卫潇道:“其实这第三局,说来话长,我是用前面两局作为底子,才敢和宁无欲搏这第三局。”
“他这样的高手,身怀天眼神通,必然有些绝技,在面对这些没有修为的凡人时,是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的。”
“所以从第一局起,我就开始暗暗在观察他。”
“我留意到他在知道自己要输的时候,左边眉尾会轻轻抖动一下。”
白浅予想起了第一局的时候,卫潇押中红、蓝、绿三色,宁无欲说出那句:“你果然是个真正的赌徒。”时,左边眉尾不易觉察的轻轻一抖。
卫潇道:“所以第二局,我输给了他,目的是要看他在知道自己要赢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他这样的人,死人一样的脸便是他的保护色,若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脸上的表情尽管控制得很好,右眼眼角却不经意的跳动了下,这是人在得知自己要赢的时候的下意识的反应,类似于你说的微表情,很难控制得住。”
“哦,”白浅予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局你是故意输给他的!”
“聪明。”卫潇笑了笑,接着道:“我故意把两千两银子全部押了上去,便是要看宁无欲在面对这么大一笔注的紧要关头时的表现,不单是他下意识的表情,还有他说出口的话。”
“你要知道,一个人说出口的话,一定是带着某种信息的,即使他给出的是种相反的信息,那也是种信息。”
白浅予点了点头道:“对!”
卫潇道:“你还记得宁无欲当时说的什么吗?”
白浅予想了想,道:“你当时押错点数到十四点上时,他对你说:‘你不要再改改’?”
“对,”卫潇道:“也就是说,他在最紧张的关头,意图迷惑对手时,说的反而是真话。这种战术他可能屡试不爽,因为在那种极端紧张的情形下,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越是资深的赌徒,越不相信,这就是赌徒多疑的心理。”
“所以在第三局时,当宁无欲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气凝术,而我的弹指神功没有完全破掉他的气凝术时,我便只能依靠他来推测,因为他是唯一知道骰盅中骰面的人。”
“这其实就是一场博奕。”
“赌的是我们双方的心理。”
“宁无欲一直在试图诱导我猜错,而我也要在他的种种诱导中寻找真正的答案的蛛丝马迹。”
“我所知道的是,三颗骰子中,有两颗是金钱。”
“我首先押了‘小’,试探他的反应,我注意到宁无欲右眼眼角跳动了下,这是他在要赢时的自然反应,说明我押错了,骰中的点数是大。”
“既然两颗骰子都是金钱,那么已经有了八点,要成为大,只有十二点到十七点,但第三颗骰子要出大的话,只有金钱、蟹、鸡,也就是四点、五点、六点,三颗骰子的总和分别是十二点、十三点、十四点。”
“于是我便将骰子往十四点上压了上去,故意作出很紧张的样子,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宁无欲的反应,我看到他左边眉尾轻轻跳动了一下,这不仅印证了我之前猜测的他的不同的下意识的动作确实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同时也证明了我押十四点是错的。”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十二点,或者十三点。”
白浅予惊叹了一声:“我就看见你们两个在那不动声色,原来玩的这么高深啊!”
“你也很配合,还过来帮我擦汗,”卫潇笑了笑,在她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下:“这就更加令宁无欲相信,我其实已快猜出他手中的点数,只是还不太确定,因为当我压在十四点上时,已经离真正的答案很近了!”
“这个时候,宁无欲的心理压力陡然增大!但他却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我便在这个时候,突然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白浅予道:“我记得!你问他的是:‘场上的点数,是十三点,对不对?’我看到宁无欲猝不及防,十分震惊,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但宁无欲毕竟老练,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卫潇:“他立刻反问了我一句:‘我若说不对,你信不信呢?’”
白浅予想了想,道:“你在第二局时,曾经试探过他说话的战术,所以你就相信了他在这种最紧张的时刻,说出来的反而是真话?”
“还不止,”卫潇道:“正是因为他为了掩饰自己而立刻反问我,令我相信他在那种情况下,一定采取的是最直觉最本能、也是他用的最熟练的战术,说真话!”
“所以,我把十三点也排除了,那么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
“十二点。”
白浅予恍然大悟:“在你笃定场上已经是十二点,三只金钱的情况下,你放弃了押点数,因为押点数只有五十倍,而押围骰,也就是三只图案相同,赔率却有一百倍!”
“还是浅予懂我。”卫潇含笑拥住了她。
白浅予却将手握成拳在他胸口恨恨一捶:“你出手可是够狠的啊!杀的宁无欲那样的庄家老手都片甲不留、欲哭无泪。”
她想起最后一注开盅前自己的错误建议,差点儿恨不得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你这个天生的赌棍,竟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我那会儿还好心劝你要注意宁无欲的微表情……”
若是卫潇听了她的,他们现在可是要输得灰头土脑的从长乐堵坊里出来。
“其实你观察的很仔细,”卫潇却道:“在揭开骰盅前的最后一刹那,宁无欲的确是做出了一副要败的样子,却有一抹窃喜一闪而过,他这样的神色,对任何一个赌徒都有极大的迷惑性,在那一刻,连我都几乎要信了,以为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可是那时,宁无欲在做出那个表情的时候,眼睛是跟我直直对视着的,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最害怕自己隐藏的表情被发现,那么他的目光一定是躲闪的,宁无欲敢那么直视着我,只说明一点,他已经做好了说谎的准备,并且,在观察我是否已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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