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凌韵得知书生名叫邱祈年,籍贯也在蜀州。若算起来,还是婉怡表姐的同乡呢!回到相府之后,凌韵立刻让管家将邱祈年先在府中安顿下来。再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该大考了,凌韵一心只想让他心无旁骛得备战春试。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就算不能鱼跃龙门,最起码也能光宗耀祖了。
送走了凌韵,邱祈年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本书来,打算挑灯夜读。可是一翻开书页,上面的字竟变成了一张女子的面容。不一会儿,原本如花般的容颜又变幻成了一副丑陋狰狞的嘴脸。
邱祈年吓得赶紧将书本扔在地上,垂丧得抱着头道:“邱祈年啊,邱祈年,一朝被蛇咬,莫非你还想被咬第二次吗?她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快醒醒吧!”
两年前,他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了一个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女子,他倾尽全部家财,却只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若不是天公见怜,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路过将他救回。只怕此时世上已无他这么个人了,而地府里却多出了一条死不瞑目的冤魂。
邱祈年长叹一口气,弯腰拾起刚才被自己慌乱间丢到地上的书本,重新调整好心态准备夜读。为了他死去的爹娘,也为了那些曾经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更为了萍水相逢却向他伸出援手的恩人,这次春试绝不容他有半点闪失。
夜深露重,众人早已睡下多时。相府中,除了正在连夜备战春试的邱祈年,还有一个人也是忐忑难安,夜不能眠。这个人,正是住在别院里的程婉怡。
望着眼前不断向上蹿的红色火苗,婉怡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冷冷的霜寒,冰凉的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凭她对邱祈年的了解,曾经那样的奇耻大辱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他是有意接近凌韵,然后希望借着凌韵的手来对付自己吗?
程婉怡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对邱祈年所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有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人随时随地威胁着她,婉怡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不行,她要尽快将邱祈年赶出相府才行。否则,她一定会破坏自己费尽心思才设下的圈套。
黄昏过后,天边翻滚着一层黑色的巨浪。这天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随时会迎来一场大暴雨似得。
邱祈年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除了吃饭上茅厕以外,其他时间都在看书。因为太专心的缘故,以至于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他也未曾发觉。
“祈年哥哥,这两年,你还好吗?”有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在邱祈年身后响起。
邱祈年笑着转过身对视着正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依然是旧时让人心动的模样。只是那一脸的楚楚可怜与极尽伪装方才能展露出的弱质芊芊,看在他眼中却是那样的讽刺和虚伪。
三年前,他本是蜀州一带富庶人家的子弟,因为一次巧然邂逅,迷恋上了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从此,厄运便接踵而至的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数年前,蜀州嘉善县人人皆传:县令之女貌美如花,德才兼备,谁若能取得县令之女,哪怕倾尽家财万贯,良田数千顷也在所不惜!但凡是蜀州的大户人家,倾慕县令之女者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邱祈年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将家传之宝凤血玉赠与县令之女作为定情信物。
岂料,婉怡在收下血玉的第二日,对他的态度便一下子发生了360度的巨大转变。此时,邱祈年方知自己是被这个外表纯良,内心阴毒的女子彻头彻尾得欺骗了。她肯出来见他,无非是贪图邱家的家传之宝,想将之据为己有罢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倾慕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家传宝物被骗走了之后,父亲觉得自己养出如此不孝的儿子愧对列祖列宗,含恨离世了。不久,连母亲也跟着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骗走了邱家的家传之宝后,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巧取豪夺,进而霸占了邱家的所有家产。一夜之间,他从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子沦落为街头靠行乞度日的穷书生。
因为怕得罪程府,已至全县竟无一人敢收留沦落在外的邱祈年。他为了替自己和死去的父母讨回公道,冒着大雨在县衙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被人打昏,然后扔在荒野。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女子所赐,叫他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恨?
“一个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圈的人,你说好不好,程大小姐?”邱祈年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让站在他对面的程婉怡不禁一阵胆寒。
“祈年哥哥,以前的事,都是婉怡不好。你大人大量,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婉怡眼中闪动着莹莹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对她说出半句狠话。如果是在两年前,就算她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邱祈年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满足她这个愿望。可是时至今日,他若还是冥顽不灵的话,那就真是活该了。
“哼,原谅?在下一介贱民,如何有资格原谅堂堂知县老爷的掌上明珠!程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请恕祈年不敢多做挽留。”邱祈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她说出这番冷酷无情的话来。
“祈年哥哥,我早已不是什么知县千金了。就在你失踪不久之后,我父亲因为被人诬陷,罢官之后就不幸去世了。如今我也和你一样,孤苦无依,否则又怎会寄人篱下的待在这相府中小心度日呢!”婉怡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邱祈年听她声泪俱下得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坚硬无比的心竟在这一声声哭诉中再次变得不堪一击。婉怡见时机差不多了,忙哭着说道:“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该听从爹爹的话,故意去接近你,害的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若不是看到你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一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一世都不得安宁。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日日夜夜的祈祷,所以才又让我们在此相遇的。”
“你说,一切都是你爹的意思?那么,你从来都没想过要欺骗我,是吗?你是说,你其实还是爱着我的,是吗?”邱祈年激动地抓住了婉怡的双手,一句接一句得问道。
“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欺骗你………”程婉怡说完最后几个字之后,顺势靠在了邱祈年的怀里。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等待着主人的抚慰,也随时准备着向主人伸出它锋利的猫爪。
“救命啊………”婉怡不知何时早已解开了领口的几粒纽扣,然后猛地推开邱祈年,故作惊恐得喊出了声。
邱祈年一个踉跄,然后定定站在原地,望着这个美艳如花的女子,自导自演着这出精心布置的戏码。心里已然清楚得明白到自己又一次掉进了这个女子为他所设的温柔陷阱里面。
“哈哈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哪!”邱祈年自嘲得笑声回荡在寂静冷凝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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