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还不是隔壁胡同贺家那个老四,看上咱小闺女了。”
听这话,钟父的脑子也清醒了:“柿子胡同那个小公安,经常跟着东子回家那个?”
“可不是。”钟母拍了一把钟父的肩膀,继续道,“他爸啊,你说贺实这人成不成?”
抛开心里那点子酸涩,钟父摸着有点发疼的肩膀开口:
“那孩子挺好的,算是踏实,就是年纪比姝姝大了些。”
他想给姝姝找个大两三岁的,那贺家小片警大了五岁呢。
“年纪倒不是问题,年纪大点会疼人,我担心的是贺实他妈。”
“他妈?”钟父对这些不了解,他和老伙伴在一起侃大山可不会谈女人之间的话题,至少一大群老头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只有两三个玩得最好的老家伙就另说了。
“他妈是食品厂的职工,我也没接触过,就是听刁大嘴说那是个厉害的,咱闺女那懒散的性子指定要吃亏。”
“刁大嘴那话你得折半再折半才能信一半,有功夫听她说,不如咱们自己去打听打听。”
钟父其实很想给钟母科普一下她在外的厉害名声,但是想想后果......
算啦,跟自己媳妇计较什么,日子太好了闲得慌吗?
“是得咱自己好好打听打听。”钟母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然后换了个话题,“那酒我备好了,你抽时间记得把事儿办了,别磨叽。”
“行,我明儿就去找人,说好了,是小敏?”
钟母重重叹了口气,继而道:“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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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钟母还在打听贺实的妈到底什么性子的时候,学校那边的成绩先出来了。
钟文姝的成绩高了钟文敏八分。
一个不算大,但是足以决定命运的分差。
知道成绩以后,钟文敏头一次没有等钟文姝一起回家,而是先一步跑回屋子,将门从里面反锁,任由大姐钟文婷怎么敲都不开。
“姐,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哭腔很明显,隔着门钟文婷听得清清楚楚。
“你先把门打开,姐陪你会儿。”
“不用,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小敏......”话还没说完,钟文婷就被闻讯而来的钟老爷子喊走了。
“婷丫头啊,让小敏一个人待会儿吧。”
“这哪行呢?小敏万一......”也不是钟文婷非要来讨人嫌,实在是她怕二妹想不开寻了短见。
“敏丫头不会,走吧。”人老成精,家里这些孩子的教育他没参与过,但是谁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做爷爷的也是门儿清。
钟文婷还是担心,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听老爷子的话,回了堂屋坐着等人出来。
大概也就过了十几分钟,钟文姝先一步进了堂屋,藏不住心思的脸上悲喜都有。
“成绩出来了?”钟老爷子问道。
“嗯,我比二姐高了八分。”说这话的时候,钟文姝拼命忍住了马上就要流出来的眼泪。
考完试她就估了分,拿到的分数比预计的低了接近十分,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凉了半截,要不是人多她都想嚎啕大哭。
但谁知道,二姐竟然比自己还低了八分。
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什么自己更想哭了呢?
钟老爷子知道,那是因为本就站在岔路口的姐妹俩,会因为这八分走上不通的道路,甚至很可能这一辈子都会有一条难以填平的鸿沟。
不,并不是这样,早在下乡名额落在他们家的那一刻,小姐俩的命运其实就已经注定了,只是没多少人知道罢了。
而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一个不公平的结果有了一个公平的过程,那就足够掩人耳目了。
“姝姝啊,这个结果是你们自己努力得来的,怪不得任何人。”该怪的人已经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最后,老爷子笑拍了拍小孙女的头,道:“去跟贺家小子说说这个好消息,他可是着急着呢。”
钟文姝努力抿紧不自觉要下垂的嘴角,转身出了堂屋,没理会想叫住自己的李婶子,跑得飞快。
派出所离胡同不远,钟文姝刚到门口,就碰见了一个正要外出的公安。
“钟文姝同志?”齐公安停下脚步,看向跑得脸蛋红红的女孩,“你来找贺警的吧?”
这不是钟文姝第一次来找贺实了,派出所里很多人都认识这个贺实口中的邻家妹妹。
钟文姝气喘吁吁,正想回答,又听到这小公安对里面喊道:
“贺警,你对象来了!”
“诶,不是,我不是他......”钟文姝想解释,就被对方一副“我懂”的表情堵了回去。
说真的,他们还真没处对象。
那天贺实的壮志豪言还没等到钟文姝的回答,就被钟文南毫不客气打断了,然后两个人就没机会再将话题说下去,那些两人处对象的传谣都是被刁大嘴传出去的。
也是从那日过后,贺实也就没藏着自己那些隐秘的小心思了,去钟家的次数越来越多,陪着钟老爷子侃大山,跟着钟父学做饭,甚至还帮过钟文北写作业。
不过钟母不知道,不然准保贺实根本进不了五号院的大门。
综上所述,钟家人其实都挺喜欢贺实的。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不算对象,那自然是因为钟母不让。
原因无他,考试成绩还没下来,她得顾及着钟文敏的感受,不能让她觉得家里已经抛弃她了。
毕竟这个敏感的时候同意两人处对象,傻子都能看出来最后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钟母不同意钟文姝松口,却纵容着好事三人组多嘴的原因了。
有多少掩耳盗铃的成分,聪明的人都心知肚明。
言归正传,听到同事的喊声,贺实很快跑了出来。
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贺实其实也是紧张的,但好在他足够了解姝姝,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姝姝是更优秀的那一个。
这些天,他也一直都在打听有没有什么可以留城的工作,但无奈他只是一个小片警,出不上什么力。
他都想好了,若是姝姝要下乡,那他就申请调到她在的县里,怎么样都得把对象守好了。
可是谁不想留在首都呢?
但现在显然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姝姝的情绪还有些不对,于是他斟酌着开口:
“姝姝,要吃糖吗?”
钟文姝压抑了一路的难受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开口:
“贺石头,我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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