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推开,还算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室中:“七哥不可,现在妖魔冥已经抱成一团,若再牵扯进人界,仙界怕是要出手了!”
闻言,在场除了戡普以外的所有男人均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更不敢抬眼看,虽然他们实在是欣赏不了这位“女子”的尊容。
戡普面色一沉,皱眉薄愠道:“你不好好将养,穿成这样出来做什么?”
花瑶这才尴尬的看了看自己,赤着脚,穿着薄薄的亵衣,模样怕也是蓬头垢面的,奈何这是杨家寨村里最豪华的一间瓦房,原先村长所居,内室与外室相连,所以他们在外室谈话,花瑶多少都会听见一些。
“明明是你们声音太大了嘛。”花瑶翻着白眼,强词道。
戡普摆摆手,满脸的无奈,道:“你们先出去。”
就等魔尊一句话,几个人已跟脚底抹油般跐溜一声窜出外室,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人都走了,花瑶双臂一环,坦然道:“我不赞成!这才时隔两年,七哥就忘了你曾经大举屠杀正派之事吗,当时六界之中惹来多少非议,七哥难道会不知?”
花瑶虽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可私下里却是听别人说起过,少说也知道八成。
当时魔军不仅跟九玄打得天昏地暗,差点害的人家全派灭门,大战过后戡普还带了人马去幽州和蜀地,跟所有正派闹了个鱼死网破,大肆宣扬说投靠魔界者不死。
听闻此事传到仙界众人的耳朵里,原本正邪就不两立,再加上许多仙人追根溯源、修道成仙之前也是师出那些正道门派,更是怀了私心,当时要不是人界等不及先伺机报复,偷袭魔界,仙界怕是也要出手了。
花瑶这几日都在调养身体,几乎日日都呆在房中,吃那些魔医开的苦药,由于越来越多的魔军在人间集结,无法安置,就只好先在杨家寨村安营,而村中最豪华的小屋便成了戡普他们整日开会之所。
前几日他们谈事都是布了结界的,也不知是这几日疏忽还是怎的,花瑶才搞清楚,原来自己跟九玄那条怨龙也有着莫大的渊源,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据说还是解了那条龙的封印才行。
解封印就解吧,反正花瑶也不喜欢她现在这样子,偏偏戡普野心不浅,意图跟整个正道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几番商议之下,终于敲定了魔军的路线。
花瑶虽然一直不明白戡普为何这么恨天下正派,不过听了几日,她倒隐隐感觉出,原来还是她跟怨龙关系匪浅的缘故,人界变成什么样戡普不管,他担心的是花瑶今后的安危,所以此行戡普一来打着既然来了就顺便打一仗的旗号,二来是自己本来也有意除去正道,三来便是为花瑶铺路。
戡普嗤之以鼻,打定主意道:“我只屠正道,干仙界何事?莫多想了,快回去躺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体,没事多吃点东西。”
话虽如此说,戡普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于戡普而言,上次从九玄救出花瑶,他只是把那些闹的最欢,对魔界抗议最大的正道门派给灭了,随后就次匆匆忙忙去了冥界,如今正道死灰复燃,他照样有能力再教训他们一番,这回就是倾尽魔界全力也要把这些正道灭个干净!
没穿鞋子,脚底板有些发凉,花瑶卷了卷脚趾,干脆盘膝坐在地上道:“我一问七哥的大计,七哥就跟我扯东扯西,不是让我快回去休息,就是多吃些补品,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罢了,我不问了,看样子七哥是铁定主意要跟正道杠上了,那花瑶就坐在这等七哥凯旋。”
戡普忍不住噗嗤一乐,花瑶盘膝耍无赖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受了气又怨声载道的老太太,笑道:“就算仙界插手,魔界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而且你刚刚都说了,现在妖魔冥三界抱成一团,我们这些邪恶势力都扎堆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见戡普蓦然发笑,花瑶更没好气道:“好!就算七哥把整个人界都灭了又怎样,损的兵、折的将,莫非不是出自魔界?难道七哥就一点不担心到时妖冥两界反攻,趁机统领魔界?”
花瑶虽然只说出了戡普担心之一,却也是他如今最侧重的一事,莫说有人打魔界的主意,就是如今他的军队全部在人界扎营,这么大动静,其他几界会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怕只怕正道先下手,又去趁魔界无人的时候搞偷袭,他虽自认狠辣,却也身负一界帝尊之责,怎可多次放任魔界子民不顾!
再说回花瑶的问题,冥界向来没有那个野心吞并其他界,所以戡普并不担心,可妖界,戡普却是不敢保证。
虽然现在的妖界实力还不济,但妖界在妖风手上风生水起、日渐强大,而妖风又曾受自己摆布多年,若不是许他归还妖界的承诺,和插手冥界的好处,他怎么肯多番帮自己,又如何甘愿屈于魔界之下?
思来想去戡普也知道贸然攻打正道确有不妥,而自己的魔界子民更有些怨声载道,可光凭那个传送阵,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解开怨龙封印?除非九玄的人眼睛都瞎了!
更何况,连秋宸的信中也说,再不济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出一部分兵力攻打九玄,届时九玄上下也必定是一片慌乱,他们便有了可行之机。
戡普言简意赅,澈然道:“担心。”
“那你还......”花瑶一时语塞,气的脸色紫青,当真想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于他来说,能把如今的九玄灭了,等于灭了兖州的所有门派,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灭一次蜀山和罗浮等门派,谁叫当初他们偏帮九玄对付魔界,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所以先祖留下的债,自然也要后辈来偿还!
同一时间,花瑶终于想出了刚刚语塞半晌,憋不出来的话,道:“七哥是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了?如果花瑶耳朵还没老,应该没听错这几日你那些手下,都在想法设法的劝阻你不要出兵吧?”
没错,他就是一意孤行!
戡普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花瑶,反问道:“你难道不想变漂亮了?”
若说哪个女子对自己的容貌不在意,绝对是假话,可若说恢复自己容貌会付出无法估计的后果,那她必然要考虑一下此时可否行之?
虽然花瑶很想点头,义无反顾的说她不甚在乎,但她才二十一岁,若放到凡间自然是大姑娘了,甚至是为人妻为人母,可若放在魔界、放到仙道界,花瑶就是个雏!还算个涉世未深、总是失忆的雏!
花瑶果然犹豫了,鼻子皱了皱,低着头,却不敢看自己不满深纹的双手。于她来说,戡普的话杀伤力太大,花瑶一脸的踌躇和丧气是瞒不住的,她现在正在做思想搏斗,以一种不协调的嘴脸,极不自然的惨笑道:“我...不想。”
戡普微微一挑眉梢,“不想?”随即,戡普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如凝脂,惋惜的叹了口气。
花瑶紧绷着的脸腾地一下黑了半边,咬了咬牙,坚定道:“不想!”
戡普朗声发笑,迈步走出大门。
花瑶千拦万拦,到底是没拦住戡普除去正道之心,不过戡普也听了多番劝阻,觉得此时发攻确然有些时机不对,决定抽出部分兵力先返回魔界,等他对付完九玄,再做打算。
毕竟,怨龙在人界被封印了两万年,早已是怨气横生,怀恨如切骨,若是有人能将它放出来,它势必会对整个人界欲除之而后快,说不定还能感激放出它的恩人。
一想到这,戡普稍稍舒心起来,或许看到怨龙颠覆整个人界的那一刻,会比除去天下所有正道都令他开心!就算有一万分之一的几率怨龙改过自新了?那他也没有任何损失,而他到时再派兵攻打正道,正道自顾不暇不说,效果又岂是跟今日相提并论的?
事情部署好后,戡普要做的就是带着他的魔界大军赶往兖州,而花瑶一听七哥拍胸脯跟她保证说只攻打九玄,绝不动其他正道门派,她才将信将疑的随七哥一同前去,虽然花瑶心中也有着些小激动,毕竟她都失忆了,九玄还追杀她,实在过分,所以于花瑶来说,她并不喜九玄。
与此同时,思儒一早知道了魔界的动向,却只是嘴角轻勾,不疾不徐的饮了杯清茶下肚,心道:戡普,两年前九玄差点被魔军惨灭,你以为两年后的九玄还会保持一成不变,再让悲剧重演?
思儒心中虽有底牌,但他却不敢拿所有弟子的性命做赌注,随即,思儒递出几封裹着掌门印记的密信,淡淡吩咐道:“凌逆,凌轩,去把这几封信发到各大派掌门手中,我要亲自去一趟元洲,有事找你们思逸师叔或以安师尊皆可。”
“弟子遵命。”两名弟子同声道。
清元道君乃是以宗掌门生前的故交,久居元洲,这也是思儒此行的关键。以宗临走前也特意留了一番交代,其中自然预料到魔界会再次对九玄不利,以以宗对思儒的了解,生怕他年轻气盛,小觑了魔界,所以再三叮嘱,遇到困难千万要请仙界帮忙,莫要毁了师尊留下的基业。
有祖师压着,思儒当然不敢胡来,算了算魔军不出几日也该进兖州了,等上了九玄,他定要送魔界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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