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个突然闯进来的白衣男子,苏宛趴在窗口无动于衷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头,按照行程,她的支援寻到这里怕是还需要过上三日,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三日。
白衣人把盘子放下,抓起三枚果子放在苏宛的眼前,苏宛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埋头数着她的宝贝手指头。
白衣男子见苏宛不肯配合,干脆一个掐住她的脖子,另一个直接把果子挤成汁避苏宛咽下去。三枚果子,一滴汁水都不剩,白衣男子冷哼着放开扼住苏宛喉咙的手,转身走了。
又是那种奇怪的香味,苏宛嗤笑一声,见他们离开了房间,合上窗户在竹屋的一角弯下腰轻轻的咳嗽起来,果子的汁水连同邱青禹喂给苏宛的那碗药水一同被吐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苦黄的胆子。
苏宛端起小桌上的茶水漱了口,脸上尽是苍白之色,神情却是淡淡的,她凝望着那堆呕吐物出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吃下任何的东西,就算吃了,只要她愿意,也会悉数的吐个干净。
那些人喂她吃的,应该就是二哥在蚕丝手帕上所记载的圣果,用圣果喂养活人,然后将活人献祭给蛊虫,这种手段,苏宛在上次被绑架中就领略到了,只不过这次的圣果,要比那个马夫给苏宛递来的圣果更加的大,味道也更加的浓郁。
看来,要献祭的蛊虫,不是蛊王也是蛊后了。
说她体内有神女的血脉,蛊虫啖尽她苏宛的骨肉就可以长成蛊皇,振兴他们马哈拉族的兴盛,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是苏宛相信二哥所记录的是事实,那些疯狂的马哈拉人从来都不认为这是一个笑话,他们屠尽苏氏一族的血脉,世世代代,找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
午时,那两个白衣人又带来了三枚果子,强迫苏宛服下,在他们离开后,苏宛依照旧法再悉数的呕吐干净,三日不曾进食,邱青禹灌下的那碗药汤也早就被苏宛吐了出来,胆汁也已经吐了干净。苏宛扶着桌角缓缓的坐下,再来一次,能吐的也就是血了。
可是,宁愿吐死,身体之中也不能留下一滴那个所谓的圣果的汁水。
一直等到入夜,那两个白衣人都不再出现,苏宛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身体与精神力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多日不曾进食再加上伤寒之症,不需要任何的外力,只要苏宛放松一下,她就可以永远的睡过去,不再醒来。
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二哥。她还要和他一起回家,去找一个世外桃源,平静的过完剩下的一辈子。
直到看到二哥留下的那些信息,苏宛才真正的明白,二哥选择留在京城,不是因为她有野心,而是为了保护她。他所做的任何一切,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为了苏宛。
窗外的瀑布依旧在敲击着竹屋,窗户没有合实被一阵强风吹开,可是苏宛却再无半分的力气去关上它。她把身体里仅存的所有的气力都凝固在一个点上,强迫自己一定不能入睡。
一旦睡着,那些白衣人再过来给苏宛灌下果子的汁水,没有苏宛意志力控制,她的身体会自主的吸收它们。就如同一只停留在水面上方的手,里边紧紧攥着干瘪毫无水分的海绵,一旦那双大手松开,海绵落入水中,它会快速的吸收一切它可以吸收的水分,哪怕那些水下一秒会把它腐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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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钰一袭灰色的棉布长衫,外面套着他被抓那日穿的狐裘大衣,悠闲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上边铺着一个软榻,腿脚被铁链栓住,活动的范围仅限石头四周的五丈之内。
但是苏子钰的手里握着一本书册,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漫不经心的笑,墨黑色大长发随风飘散,有一种仙气的感觉。
这是所有马哈拉人都无法忍受的情景,明明眼前的那人是他们的阶下囚,可是他的神色却像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守护大人,不,就连守护大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神色。
不过今日,他们在期待苏子钰的崩溃。
左使刚听完属下人对苏宛情况的汇报,她已经吃了六枚圣果却没有太大的异样,左使大人十分的满意。
他离苏子钰远远的,弯下腰和她对话,很明显,左使大人的心情十分的好:“苏子钰,苏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没有一个马哈拉族人敢离苏子钰太近,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是他们就是对他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与生俱来。
苏子钰的心中闪过一丝的讶然,他把视线移到左使的脸上,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我可不认识连面都不敢露一面的怪物。”
左使被激怒了,杀意顿现,但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的杀念,笑将开来,嘶哑的嗓音在山谷中回响,“苏大人不认识没有关系,不过,我想苏姑娘一定会认识我的,毕竟上次就是我把她捉住的,你说对吧?苏 大 人?”
“你什么意思?”果不出左使所料,一提到苏子钰的那个宝贝妹妹,眼前的这位苏大人就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告诉他也不妨,反正他被囚禁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些,左使面具后边的那张脸笑的越发灿烂,“苏大人应该不知道的,你那位心肝宝贝的妹妹就在山谷的那边,看到了没有?”
左使好心的给苏子钰指了下方向,“苏大人,你调查我们族人这么久了,想必十分清楚我们要苏姑娘的目的吧?她可是已经吃了六枚圣果了都还没有死,你说这是不是很幸运?”
苏子钰握住书册的手指泛着冷森森的白,他冷冷的盯着左使,左使这个杀人入魔的饲蛊人,竟然会觉得毛骨悚然,干干的轻笑几声,落荒而逃。
苏子钰会被抓住,是个意外,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天,这些人没少折腾他,所以他自然知道吃下圣果之后所受的折磨。他可以等,他早已身中蛊毒,活不了多久,却暂时也死不了。可是苏宛不能等,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他从袖中缓缓的摸出一根细针,暗器被他们搜走了,可是这针被藏在衣缝之中,却没有人能够发现。
仿佛是秋日的突然降临,临近中午,山谷里的天突然炎热起来。蛊虫的生养是需要严格的温度的,本是严寒的季节,却阳光却突然变得这般炎热,谷中的马哈拉人全都紧张起来,忙着给蛊虫降温。
邱青禹乘此机会从关押的地方逃了出来,他跟马哈拉族人相处多日,自是有他自己的一套保命本事,他临走时瞧了一眼看守他的两名白衣侍从,人已经死了,黑漆漆的蛊虫从他们的身体里冒出来,分食他们的血肉。
这种场景邱青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不多停留,直接去寻找苏宛。苏宛神质仍在苦苦的支撑,等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由的失声苦笑,下一刻却又嗅到熟悉的味道,虽然掺有了许多的杂质却还是无法完全抹去青草的味道,是邱青禹,苏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终于昏诚过去。
“宛姐姐,宛姐姐!”邱青禹的身上灰扑扑的,但是他毫不在意,手里握着一把仍在滴血的铁锥,踹开门上前就要扶苏宛。
看守邱青禹侍从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他们立马往苏宛这里赶来,邱青禹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抱起苏宛就离开了小竹屋。
这间竹屋,是他一直居住的地方,一切都是按照苏宛儿时的喜好风格布置,只想着有朝一日如是他们相逢,他的宛姐姐问起这些年他都住在那里时,他可以把她带到这里,想必他的宛姐姐必会很欢喜。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们彼此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而这里,却成为囚禁苏宛的地方。
邱青禹抱着苏宛穿过厚厚的石壁,走到另个山谷之间,这是他采药时不小心发现的,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晓这里。
苏宛是在夜间醒的,醒的时候漫天的星斗,青草的香气带着血的腥气一起在山谷间萦绕,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
她动了动身子,一直抱着苏宛的邱青禹立刻惊醒,俯下身子低头瞧她,就着满天的星斗,掩盖不住他的雀跃,“你醒啦?”
苏宛没有说话,邱青禹取了山泉来喂她,“喝点水,我怀里有糕点,拿给你吃。”
苏宛就着他手里的棕榈叶子喝下小半捧的泉水,一直垂着眸不说话,邱青禹只当她是在生气,从怀里掏出点心,一打开才发现它们都被揉碎了,他细细的从其中挑选较为完整的喂苏宛。
苏宛吃了几口不再张嘴了,邱青禹见状就把点心收了起来,细细的瞧她,苏宛抬眸盯着邱青禹脸上的半边面具,凝神了一会伸手就要把它摘下来。
“宛姐姐,不要。”邱青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低低的哀求苏宛,他不敢想象苏宛瞧见他面具后的那张脸会是怎样的神色。
苏宛很听话的没有再伸手去触碰它,她微微的仰头望着漫天的星斗,推算着时辰,凌晨,墨狐应该把白鸿卿他们引到这里了吧?
从决定要去漠北开始,苏宛就把自己当作了一只饵,一只寻到他们老窝的诱饵,唯有这样,她才有救出二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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