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块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来,厉菖蒲堪堪躲开。
砖头砸过来的瞬间,他先是下意识推开江听夏。
而江听夏等着的就是这个机会,在他撒手的一瞬间,人就跑了。
厉菖蒲忙着追了两步,才把她拉住,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控制在自己怀里。
武德充沛的大哥一看,嚯了一声,“你小子真不怕死,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妇女。”
说完,眼看又是一板砖。
厉菖蒲急忙大吼着解释道,“大哥,我们是夫妻。”
周围人:“啊!”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江听夏,你说句话啊。”
等来的只是无声沉默。
厉菖蒲:“你真要看我被打死是不是?”
江听夏侧过脸去,“不是夫妻。”
听她这么说,厉菖蒲认命地一闭眼睛,带着江听夏后退了两步。
“我有证件能证明,就在火车上,现在我就去取……”
说完拉着江听夏要走。
拎着板砖的大哥听见江听夏否认,才不听厉菖蒲要解释什么,立刻就要动手,“好啊,你小子还编瞎话,看我今天不……”
眼看板砖要拍下来,被人群堵住的两人无处可去,厉菖蒲捂着江听夏的脑袋背过身,打算生生挨了这一下。
“是前夫!”江听夏慌乱地喊了一声。
“离婚了。”她补充道。
板砖大哥停下了动作,问,“所以,你俩认识啊?”
江听夏点点脑袋,声音细若蚊蝇,“嗯,认识。”
大哥把板砖扔在地上,教训道,“那你瞎喊什么救命!”
“这不是胡闹吗!”
江听夏微微弯腰,“对不起,大哥。”
说完弯着腰绕了半圈,对着人群一一道歉,“对不起,各位,麻烦你们了。”
人群里爆发出不满,“小夫妻吵架回家吵去。”
“就是,开玩笑没个度还行。”
“下次别这样了。”
“这不耽误事吗?”
江听夏,厉菖蒲卑微道歉,“是是是,对不住,对不住。”
板砖大哥倒是豪爽,临走前还对着厉菖蒲问候,“小伙儿,没事吧,刚才差点给你开了瓢,幸亏你躲得快。”
“第一下砸着你了吧。”
厉菖蒲摇头否认,“没事。”
只是肩膀不自然地动了动。
江听夏自知理亏,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了。
大哥又对着江听夏语重心长,“以后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
江听夏点点头,又道了歉。
两人尴尬地看着人群散开。
厉菖蒲几乎要被气笑,指着江听夏无可奈何道,“我就说你做事太出格。”
他立在原地,下巴一抬,“走吧。”
经过这一遭,江听夏嚣张气焰全无,问道,“能不能不去?”
厉菖蒲看着她,“不行。”
江听夏低着头,蔫蔫的,“既然这样……”
话说了一半,人突然离弦之箭一样跑了出去。
厉菖蒲刚才看她那副可怜样,以为她想通了,看着江听夏狂奔的背影,这才明白,她都是装的。
他咬牙喊着她的名字,“江听夏!”
厉菖蒲拔腿追了上去,抄了个近路,直接到了江听夏前面。
江听夏心想,不是受伤了,怎么还跑那么快。
眼看要撞上他,知道被他抓住,结果就是坐大牢,心里一急,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哇地吐了出来。
她这几天旅途颠簸,什么也吃不下去,但是也得逼自己吃两口,加上这段时间,情绪大起大落的厉害。
她也害怕那个畜生,被他抓着衣领拎起来的时候,看着他那双要杀人的眼睛她心里也在发毛,她也不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伤害她,之后又在警局那么高度紧张的环境里,又哭又闹,好不容易放下一颗心,厉菖蒲又对她不依不饶,拖着她走,非要送她坐牢,江听夏的身体早就到了承受极限。
“听夏!”
厉菖蒲看她往外吐着酸水,着急地过去,“怎么了?”
江听夏心里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
要不是厉菖蒲,自己能丢这么大人吗?在公共场合吐的昏天黑地,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厉菖蒲要去扶她,又被一把挥开。
江听夏赌气一般,说着扎心的狠话,“你走开!”
“你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说着身体如同风中落叶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前走,见厉菖蒲堵在她面前,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说道,“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随你去吧,想把我带到哪里,你就扛过去扔在那儿算了。”
厉菖蒲看她这样,也变了脸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听夏说着就哽了嗓子,“要是叫我去蹲大狱,还不如死了算了。”
厉菖蒲:“不会的,只要我们把事情说清楚,我保证能带你离开。”
江听夏听了,心里一堵,暗骂他死脑筋。
厉菖蒲突然看见她身体一晃,赶忙扶住她。
江听夏弱柳扶风地扶着脑袋,“我头晕,恶心,好难受啊~”
厉菖蒲看她脸色着实不好,着急忙慌说,“我带你去医院。”
江听夏摇摇手,“叫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歇歇。”
于是厉菖蒲扶她坐在了旁边的石墩上。
江听夏看厉菖蒲围在自己身边,恨不得他走远些,她扶着脑袋想着脱身的办法,想着趁一会儿火车开动的时候,找个厉菖蒲不注意的时机,快速跑上车。
只要上了开动的火车,他还能拽自己下来不成。
最好是自己上了车把他甩下来,省得这个一根筋的死脑筋在自己耳边聒噪。
江听夏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到时把他的东西从窗户里给他扔出去,她自己回江家去,彻底甩开他这个麻烦。
正好连离婚的消息都能瞒住。
等这消息传到江家人耳边,她早拿着钱天南海北任逍遥了。
江听夏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了几颗黄澄澄的橘子。
她抬眼一看,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一双被生活磋磨得粗糙短小的手,诚挚地捧着几个橘子,说道,“给你吃。”
江听夏没有接,她记得这小女孩的母亲,她极力否认自己女儿被人欺辱的事实,还对着那个畜生亲切地笑。
还有,小女孩哭着跟她说,“娘不让说。”
童稚的声音扎得她心疼。
这个女人为了从那畜生手里获得便利,把自己女儿生生推进地狱。
农妇见江听夏一双眼睛满是敌视,流下了两行泪水,眼泪划过她干涸的皮肤,刺得脸疼。
她低声说,“我也没办法,家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黄大有也是,要是这种事情让别人知道了,我家妮儿没法做人了,她才那么点大,让别人指指点点她一辈子,她以后咋活。”
“我只能咬死了不承认。”
她一脸心疼,“谁知道,一转头孩子就不见了,是那个畜生,他看我们不声不响的,觉得我家好欺负,把我女儿从我大儿子手里骗走了。”
“要不是你,我们绝对不敢认这件事情的,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江听夏听了这些话,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女孩家人把她当交易品,原来不是,女孩母亲也是在为女儿打算。
女孩母亲把橘子往她手里塞了塞,“你拿着,我见你不舒服,这个酸酸甜甜,放进嘴里含一片能舒服点。”
江听夏接过橘子,看着远处站着的小女孩,说道,“小孩子的记忆是模糊的,如果你女儿以后突然想起这件事,问起你,你就告诉她,没有这回事,慢慢的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叫她好好生活。”
女孩母亲明白了江听夏的意思,擦了一把眼泪,装作没事发生一样,走到女孩身边,领着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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