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以前经常这样想,她白日里是嫁给了一个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军官。
可到了晚上,他脱下那身衣服,她就是嫁给了一个庄稼汉。厉菖蒲有时会在家门口那片空地里劳动,江听夏脑子里都是他举起锄头又重重砸下的样子。江听夏总觉得他晚上睡觉跟在地里干活一样卖力气,可他的力气和汗水永远也没有用尽的时候,害她吃了不少苦头。
江听夏这么说,厉菖蒲挑了挑眉,凑近了些,“难说是怎么说?”
看到他眼里的玩味,江听夏不说话了。
厉菖蒲那眼睛跟饿狼一样都要冒绿光了,她又不傻,这个时候她才不招他。
她不管厉菖蒲去解她衣扣的手,偏着脸不看他。
厉菖蒲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给她擦身,然后又把衣扣一颗颗扣严实了。
他站在那儿不动,过了会儿,江听夏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你说得对,确实难说。”
江听夏差点把嘴唇咬破了才没笑出声来。
……
厉菖蒲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味道都难闻得很,江听夏立刻捂住了口鼻。
“这什么东西?”
厉菖蒲献宝一样把药端到她床前,“这是药,给你治伤的药。”
他刚说了个这,江听夏就捂着口鼻后退,疯狂摆手道:“不喝不喝,你快把这东西端出去。”
厉菖蒲却不动,颇有信心地说道:“这是去疤痕的药,有活血软坚的功效,你那天不是说怕腿上留疤,把这个喝了就能好。”
听说这是去疤痕的药,江听夏突然安静下来,也不喊着让厉菖蒲把药端出去了。
她瞬间迟疑了,看着厉菖蒲手里黑乎乎的药汁,江听夏苦着脸,“这真的能让我身上不留疤?”
厉菖蒲点点头,把手里的碗给江听夏端过去。
江听夏心里默念,不留疤不留疤,她夏天还要穿裙子的,那么丑一条疤痕,她真是受不了,这么想着,江听夏呼出一口气,伸手把药碗接了过去。
跟喝毒药一样,江听夏捏着鼻子,表情痛苦,咕嘟咕嘟一口气把药都喝了下去,刚喝完最后一口,厉菖蒲就把碗拿走,动作极快地往江听夏嘴里塞了一块奶糖,丝丝甜意弥漫口腔,江听夏终于没那么想呕了。
苦劲儿缓了过去,江听夏立刻去看自己的腿,“好了没?”
厉菖蒲有些无奈,笑笑说道:“哪有那么快。”
他端着空碗,又说:“你要坚持喝,这药我给你熬好了端过来,你要每次都像今天这样乖乖喝药,至少一个疗程,很快就有成效。”
江听夏不理他,只盯着自己的小腿看,今天是比昨天疤痕淡一些,江听夏心情很不错,看来这疤能好。
她于是应了,“哦,知道了,不就喝药嘛。”
……
安茜和章鸣从院外走进来,是来看望江听夏的。
安茜肚子已经圆滚滚的,她急匆匆走进屋来。
江听夏看着安茜这个孕妇胆战心寒,“安茜,你慢点走。”
安茜坐在椅子上,看见江听夏腿上的伤口,竟然直接掉了眼泪。
怀了宝宝,身体激素有变化,孕妇就是多愁善感,江听夏笑着拉住安茜的手,安茜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听夏姐,本来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把自己弄成这样。”
“看你这腿。”
厉菖蒲在一边听的忽然有些脸热,都怪他,他有责任。
江听夏拍拍安茜的手,“别哭了,我没事。”
她说:“这是意外。”
厉菖蒲心里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听夏会大骂他一通,却没想到她就只说了轻飘飘意外两个字。
厉菖蒲想,或许听夏在他面前总是孩子气的模样,他就真把她太当成小孩子了。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还很宽容,很善良,这么好的女孩,他不需要教她什么。
江听夏关心了安茜几句,问她搬到哪里了,家里怎么样。
安茜是前几天搬来家属院的,他们的新家离这里不远,搬家的时候厉菖蒲这个做姐夫的还去帮忙了。
安茜告诉江听夏自己很好,家里一切都好,江听夏稍稍放心,明明自己没有怀孕的经验,还是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安茜好好照顾自己。
章鸣和安茜在家里坐了会儿,就要急着回去,家里还有安师傅在,他们不能离开太久,江听夏也就不留他们了。
除了苦兮兮的药汁,厉菖蒲还准备了一堆东西。
他正拿着一块膏药模样的东西就要往江听夏腿上放,江听夏哎了一声,“这什么?”
厉菖蒲把膏药拿给她看,上面是黑乎乎的药渣一样的东西。
“独角莲膏,贴在伤口上,祛疤痕。”
他笑,“你不是怕留疤,还想穿裙子,知道你臭美。”
听他说自己臭美,江听夏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厉菖蒲就改了口,“不是臭美,是爱美。”
他指着旁边桌子上一堆东西说道:“那都是我专门托人打听的偏方。”
厉菖蒲把药膏往江听夏伤口处放,“以后认真抹药,我保证不会让你留疤。”
听他这样说,江听夏不乐意了,腿微微一动就躲开了厉菖蒲要给她敷药的动作。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邀功?”
她说:“我不要。”
厉菖蒲看江听夏闹小脾气,抓住她的腿,只是笑,“我随口说的,怎么还生气了。”
“这药可是好东西,你乖点不要乱动。”
他无奈一笑,“跟别人生气行,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江听夏被他抓着腿,并没有挣扎,任由厉菖蒲把膏药贴在她腿上,“我才没有。”
她可不是会拿自己的身体较劲的人,江听夏想,这药是祛疤痕的,她正需要呢,她可不想腿上留疤。
是厉菖蒲找来的药又怎么了,他不该这么做吗?
作为她的丈夫,照顾她是他的分内之事。
……
江听夏该去医院拆线了,不过她实在害怕,硬生生往后拖了几天才被厉菖蒲半哄半劝带去了医院。
基地那边的训练任务结束了,苏敏也回了医院,厉菖蒲专门找她亲自给江听夏拆线,一是苏敏技术很好,二是上次给江听夏缝针也是她处理的,也许能有些熟悉感,江听夏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只是等苏敏拿着剪刀镊子走过来,厉菖蒲想到上次缝针时江听夏那痛苦的模样,一时不自觉也跟着紧张起来。
江听夏皱着小脸,看着都要哭了。
厉菖蒲终于忍不住了,“苏护士,这,能不能打麻药?”
江听夏听了狂点头,打了麻药就不用那么疼了,刚才光看着苏敏走过来,她心都一颤,还没拆线呢就感觉到伤口已经隐隐作痛。
苏敏一愣,说道:“一般,拆线是不用打麻药的。”
厉菖蒲看看江听夏,郑重其事说道:“不是一般情况。”
“她比一般人的痛感要强烈很多。”
江听夏抬眼看厉菖蒲,见他一本正经,江听夏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然后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怪不得呢,她就说她怎么这么胆小,这么怕疼,原来根本不是她娇气,完全是身体构造的问题。
苏敏为难道:“要是这样的话,更不能打麻药了。”
“打麻药比拆线还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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