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悦不禁在想,当年若非卫临风突然出现,也许表姐后来可能会依从皇命,嫁给李序。
实则雯悦一直都认为这两人很登对,会结为夫妻,只可惜李序从未向她表姐表明过什么,以致于表姐总认为李序很讨厌她,雯悦也曾向李序求证过,他对意真是否有情意,然而他否认得十分干脆,雯悦便想着可能是自个儿误会了。
偏偏怡妃娘娘很喜欢意真,一直将她当做儿媳对待。如今怡妃精神异常,忘记了许多事,却还记得意真,还想让她做儿媳,雯悦只觉此事有些感人,又有一丝尴尬。
徐意真窘迫低眉,双颊发烫,她都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了,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模棱两可地道了句,
“是,娘娘的话,臣妇记下了。”
怡妃对这个称谓不大满意,“你们已然成亲,你合该改口唤我母妃才是。”
啊?让她改口唤怡妃娘娘为母妃?这怎么能成?这可是做戏呀!不至于做得这么全吧?徐意真也不好意思随便唤别人娘亲啊!
她为难的望向李序,李序也明白这事儿对她而言有些困难,于是他打岔道:
“母妃见谅,我与意真才成亲不久,突然改口,她可能有些不适应,况且宫规森严,她合该敬称,不能像民间那般随意。”
怡妃不以为然,“都是自家人,何须讲那些繁琐的宫规?”
徐意真随口附和道:“宫规还是要讲的,以免旁人听到,认为臣妇失礼,在背后指指点点。”
怡妃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没再强求,“行吧!不改口也可,那你总该敬我一杯婆婆茶吧?这可是礼节,少不得。你们的婚仪我都没见着,这杯婆婆茶,我必须得喝!”
还要敬茶的吗?徐意真只觉这戏是越做越离谱了,她焦急的望向雯悦,小声问她该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雯悦摇了摇首,表示不妥,“娘娘想喝茶,那就先敬一杯吧!好歹先把她哄高兴了,你再告辞,否则她是不会罢休的,如若惹她不快,害她犯病,再惊动了父皇,那咱们都完了!”
徐意真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今日冒昧来此,她只是想还镯子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配合李序做戏了呢?这会子怡妃提出此等奇怪的要求,徐意真是骑虎难下啊!
眼瞧着她似是有些不情愿,一旁的嬷嬷行至徐意真跟前小声劝道:
“委屈您了,劳烦您给娘娘敬杯茶,如她所愿。奴婢等人都晓得这是假的,不会当真,更不会外传,只要哄得娘娘高兴,不再犯病就好。”
徐意真迟迟没有应承,大约是不愿配合的吧?其实李序心里也明白,这样欺瞒母妃并非好事,而徐意真也没有必须帮他的理由,毕竟两人一直关系不睦,上回他还让徐意真赔了一千两银子,估摸着她还在记恨他。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李序没资格怨怪她。
李序思忖着,这谎言拆穿之后,他该如何圆谎,如何向母妃解释?
徐意真抬眸望去,只见怡妃娘娘正含笑望着她,目睹她那满怀期待却小心翼翼的眼神,徐意真心中一软。
正常人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怡妃娘娘是病了,才会这般。
少时徐意真曾受过怡妃不少照拂,长大之后她便成了亲,没机会报答娘娘。如今娘娘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她若拒绝,似乎有些无情无义。
既然怡妃已经被禁足,那么景阳宫的事儿应该不会传出去,她陪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做一场戏,应该没什么吧?
善意的撒个谎,老天爷应该会谅解她的吧?
再者说,是李序教她这么做的,即便要怪,也该怪李序才对,怪不到她头上。
想通之后,徐意真也就没再犹豫,点了点头。
瞧见她点头,嬷嬷暗松一口气,随即奉上茶盏。
徐意真接过茶盏,端至怡妃娘娘面前,“娘娘您请用茶。”
怡妃见状,满意一笑,欣慰的点了点头,“乖,我的好儿媳!我盼了那么多年,你们终于成亲了!”
怡妃欢喜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而后放置一旁,她亲切的拉着徐意真的手,温声嘱咐道:
“序儿这孩子心肠好,怎奈不善表达,许多事他都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口。其实他一直都对你情根深重,可他就是不肯说出来,我这个做娘的都替他着急!”
母妃骤然说起这个,李序心下一窒,长眉微蹙的他当即打断,“母妃说笑了,儿臣没有……”
怡妃笑嗤道:“没有什么?你们都成亲了,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意真?那你为什么娶她?”
李序看了徐意真一眼,只觉自个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徐意真都配合做戏了,他总不能自个儿拆穿吧?
今儿个这场戏真是精彩啊!雯悦连茶也顾不得喝了,她杵着小下巴,紧盯着皇兄,她倒要听听,今儿个当着怡妃和意真的面儿,他会如何解释此事。
苦思半晌,李序借口道:“那是父皇赐婚,儿臣碍于皇命都,不得不从。”
怡妃生怕意真不高兴,啧叹嗤道:“你这孩子,永远都是这么口是心非。意真,你别听他瞎扯,他心里其实是有你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我这个做娘的很了解他,他就这臭脾气,说话不中听,但他肯定会对你好的。他若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定会替你做主。”
李序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徐意真是知道的,但若说他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那倒是没有。
前世徐家出事之时,还是李序从中周旋,一再帮她父亲说话,试图翻案。
单就这一点来看,他还算是个正义之人,至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徐意真并不在意,本来就是做戏而已,戏都是假的,她才不会当真。
于是她微微一笑,随口应道:“殿下他待我很好,未曾欺负我,娘娘放心便是。”
怡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
随后怡妃进了内殿一趟,很快便又出来了。
喝了婆婆茶,就必须给贺礼,怡妃亲自为她挑了一支葡萄金簪。
“这葡萄寓意多子多福,我只盼着序儿能够尽快养好身子,与你圆房,我能赶紧抱上孙子,就阿弥陀佛咯!”
又来了!李序干咳了一声,“母妃,您能不能别总提这事儿?”
怡妃瞄了一眼,只见徐意真红着脸,欲言又止,似是很难为情,她了然一笑,“好,好!你们才成亲,意真还害羞呢!不提也罢!”
随后怡妃将金簪交给儿子,吩咐李序亲自为徐意真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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