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徐意真一直没与他计较此事,正是不希望让卫临风知道她已经对他二人起了疑心,现下苏芳林已经露出马脚,徐意真不必再伪装,就得趁着这个时候将疑心放大,质问卫临风,让他自乱阵脚!
可不论徐意真如何质问,卫临风都能找到理由,“我是读书人,即便再愤怒也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出口成脏。”
徐意真毫不留情地冷噎道:
“你总说什么心中只有我,会保护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我这边,可结果呢?哪一次出事的时候你帮过我?
江宝珊嘲讽我的时候,我反击她,你却让我忍耐。如今苏芳林谋害辱骂我,我的清白险些被毁,你却不打不骂,情绪如此稳定,就好似在冷眼旁观别家事一般。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知礼,却也有血性!难道一个读书人面对自己的家人被人欺辱之时,也要跟贼子讲道理,也要共情贼人吗?你这不是知礼,是懦弱!”
徐意真那直白犀利的言辞戳伤了卫临风的自尊,然而此刻他顾不得计较什么尊严,只在为自己开脱,
“可辱骂又有什么用,不能伤她分毫。为官者讲究的是证据,现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府尹肯定会判她的罪,她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又何必多骂那一句?”
“证据是我找到的,你没有帮上任何忙。哪怕你骂她几句,帮我出出气,我这心里也好受些,可你并没有,你的态度可不就验证了齐武所说的那番话吗?
她对你旧情难忘,心中生怨,继而给我下药,而你怜香惜玉,不舍得打骂,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妻子,当成亲人,所以哪怕我受到伤害,你也无动于衷!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毫无担当的男人做丈夫?你真是令我越来越失望了!”
徐意真的话越说越严重,睇向他的眼神甚至有一丝鄙夷,卫临风仓惶澄清,
“意真,你误会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因为她是我表妹,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又看在苏家的面儿上,我才忍了又忍,没对她动手。”
徐意真直白拆穿,“先前你还说,不把你姨丈放在眼里,这会子又要看苏家的脸面,什么都有你说的。”
眼瞧着她动了怒,卫临风只好表忠心,“你若气不过,我这就拐回去,打她一耳光,给你出出气。”
徐意真想也不想,直接应承,“好啊!你现在就往回拐!”
卫临风还以为意真不会答应,他也就表个态而已,哪料她居然真的让车夫掉头!
眼瞧着她动真格的,卫临风赶忙拦住车夫,又回头来劝她,“苏芳林已经被收押至牢房之中,府尹也退堂了,牢房不是随意进出之地,没这个必要吧?”
徐意真瞥他一眼,冷笑连连,“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只会说漂亮话,从来办不出一件漂亮事儿!”
徐意真虽然恨透了他,可从前为了大局,还会给他留几分薄面,今日她是一分颜面也不留,直接数落痛骂!
卫临风被骂得狗血淋头,自觉没脸面,但他深知自个儿理亏,竟是连一句反驳之词都说不出来。
他的那些借口都站不住脚,徐意真是不会相信的,事实上连他自个儿都觉得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太过空洞。
正常的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被人谋害,看到真凶,少说也得暴打一顿,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徐意真因此而怨怪于他,似乎也是人之常情,说到底还是他心虚,不敢得罪苏芳林。
再这么下去,即使稳住了苏芳林,却也得罪了意真,让意真对他起了疑心,认为他和苏芳林不清不楚,夫妻二人的关系岂不是又要恶化?
更令他惶恐的是,现在苏芳林已经被关进牢房,他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府衙那边又会如何对待苏芳林?会不会继续审问?
但看齐武那模样,应该是被用了刑,万一有人对苏芳林上刑,逼她招供,她承受不住,再将两人的事给供出来,那还了得?
他得想个法子给苏芳林递个话,安抚她的情绪,稳住她的心,让她有所顾虑,有所期待。
可这递话之人不好找,知晓内情的没几个,苏芳林身边的姚嬷嬷倒是知晓内情,可姚嬷嬷肯定是向着苏芳林的,不会站在他这边。
周南也晓得内情,可他若让周南去传话,这不就等同于是他的意思吗?
万一被意真发现,又该怀疑他了,是以周南不能出马。
最后一个便是他母亲,母亲是苏芳林的姨母,外甥女出事,姨母去探望,也算合情合理,即便意真知晓,卫临风也可以将自己摘除,只道这是母亲的意思,他并不知情。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于是卫临风一回到家便即刻去找母亲。
下午那会子,听说芳林被衙门的人带走,老太太就担忧不已,这会子苏心月也陪在老太太身边,苏心月一见卫临风回来,忙问他到底是什么状况,
“姐姐究竟犯了什么事,衙门的人为何将她抓走?”
心烦意乱的卫临风并未明言,只嘱咐道:“你先回房去,得空我再告诉你,我跟母亲有话要说。”
为何不能提?难道姐姐所犯之事很严重吗?但看卫临风的神情如此凝重,他似乎很烦躁,苏心月不敢惹他生气,只得顺从的回了房。
待她走后,老太太急忙询问状况,卫临风便将府衙之事如实告知。
老太太听罢,大呼不妙,“芳林当真是糊涂啊!她怎么能对意真做出这种事?还被意真给查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卫临风捏了捏眉心,面色怅然,“现如今意真的脾气很暴躁,她有仇必报,必然不会轻饶了芳林,但眼下我最担忧的不是这个,我是怕芳林经不住审问,将明檀的身份供出来!”
老太太却觉得不太可能,“明檀也是她的孩子,她若将真相戳穿,那岂不是连她自己的名声都毁了?陈家也不依她呀!”
“平日她会顾忌,可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她怕是什么都不会顾虑了!”
此时的老太太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就是下药吗?再说下药未遂,那贼人不是没有碰意真吗?那芳林顶多只是坐几年牢罢了,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此事没您想得那么简单,依照意真的性子,肯定会将此事夸大,齐武都说了,府尹要判他死刑,因为意真是皇亲国戚,对皇亲国戚下手,罪责加重,所以芳林很可能也会被判死罪!
一旦宣判死刑,她心里气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我供出来,可就难以收场了!”
默默听罢儿子的话,老太太愈发慌乱,“那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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