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老太太听罢,不免有些怀疑,“这法子能管用吗?”
是否管用,卫临风也不敢保证,他那紧皱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目前也只能试一试了,得先稳住她,再做打算。”
此刻的老太太六神无主,只能依照儿子的交代去做。
入夜之后,老太太换了身衣裳,悄悄的离开卫家,去往牢房。
卫临风在府衙也有认识的人,他已经提前打点好,老太太过去以后,只需给那些人塞一些银子即可。
到得牢狱之中,一股潮湿的霉气瞬时扑鼻而来,老太太下意识拿巾帕捂住了口鼻。生怕这些脏腐的气息会损伤她的身子。
老太太在狱卒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苏芳林所在的牢房。
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待老太太进去后,又将其上了锁,这才安心的让她们在此说话。
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刹那,苏芳林还以为是卫临风来了,然而那脚步声很轻,不像是男人的步伐,牢房之中很昏暗,只有狱卒那边才有烛火,待人走近后,苏芳林看清来人的相貌,不免大失所望。
尽管卫临风的所作所为令她失望难过又悲愤,可她心中还是有所希冀,期待期待着他能来牢中看望她,跟她说些什么,然而他并没有亲自前来,来的只是姨母。
看出芳林眼中的那一抹失望,老太太猜得出来她在想些什么,遂悄声对她道:“临风在朝为官,牢狱这种地方,他不方便过来,所以才差我来一趟,他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看看你。”
卫临风还会管她的死活吗?苏芳林自嘲一笑,“我谋害他的妻子,毁他妻子的名声,他应该恨透了我吧?”
老太太谨记儿子的交代,此次来过来是要安抚苏芳林,是以她必须得捡好话说,“你做这些事的确不该,可临风心里也明白,你是太过在乎他,才会因爱生恨,做出这些糊涂事,实则还是他对不住你,但凡他能早一些给你名分,你也不至于如此。”
这番话听得苏芳林鼻翼微酸,原来卫临风还知道这都是他的错,
“你们几个合伙商议,纳心月为妾,你们让我妹妹进门,又将我置于何地?我隐忍了那么久,没个名分也就罢了,竟还让我妹妹捷足先登,你们卫家当我是什么?觉得我软弱好欺负吗?”
老太太无奈哀叹,“那是你娘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一直都想让你进门,你是知道的。”
当时的情形,苏芳林看得一清二楚,虽说有徐意真撺掇,但卫临风还不是跟心月圆了房?他一点儿都不无辜!
“可后来还不是卫临风自个儿做主,让心月进了门,还跟她圆了房!”
老太太压低了声道:“那还不是因为太子,临风他也有苦衷啊!”
“少跟我提什么苦衷,我只看结果!他委屈,我就不委屈吗?我所遭遇的这些,谁又能替我做过主?谁又考虑过我的处境?”
眼瞧着她情绪激动,老太太不敢激怒她,赶忙附和,“你说得对,我也晓得你受了委屈,那会子在家的时候,我还将临风给骂了一顿呢!
不论是什么原因,终究是他对不住你,你们二人情深似海,只可惜缘浅,一直没能在一起,这也是我心头的一块石头,临风也晓得自个儿对不住你,所以他一直都想弥补你。”
苏芳林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微侧首,轻嗤了一声,眼神难掩烦躁,“这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我不想再听他的空口许诺!”
老太太又道:“临风让我告诉你,从前他的确是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但如今不一样,此事一出,街头巷尾都在传荣王和意真的闲话,临风他怎么受得了这些风言风语呢?他已经打算跟意真和离了。”
苏芳林不免心生诧异,“先前他还跟我说,他相信徐意真跟荣王没有苟且,这会子怎的又改口了?”
“他那是逞强好面子,才会那么说,实则他早就起了疑心,中了那种药,怎么可能清清白白?说什么针灸能治,难不成荣王比神医还厉害?临风根本就不信这说辞!”
原来卫临风也是这么想的吗?那他为何不肯说实话?当时屋里也没有外人,他何必对她撒谎呢?老太太莫不是在哄她吧?
卫临风此人反反复复,苏芳林已经不敢再轻易信他了,
“即便他真的起疑又如何?他还不是在倚仗徐家的势,他哪敢跟徐意真和离?”
卫临风早就料到苏芳林会怀疑这一点,是以他提前教母亲该如何答复,老太太只管照着学即可,
“咱们是自家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原本他的确得依靠徐家,可如今这事一出,所有人都当他是笑柄,他这几日上朝,朝中的官员都在取笑他,说他戴了绿帽都不敢吭声,再这么下去,他若不和离,就要成为都城的笑柄了!
朝中的官员瞧不起他,他还怎么在官场混呢?再者说,如今他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徐家的支持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所以他打算借着此事跟徐意真和离,到时他便迎你进门,兑现曾经的承诺。”
卫临风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吗?苏芳林将信将疑,“那他为何不亲自来跟我说?”
“你傻呀!现在他还不能跟意真提和离,他得想法子哄着徐意真,把你给救出来,如今意真打算判你死罪,唯有保你平安之后,他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来见你,这才差我过来。
你也知道,临风是个有主见的,我哪敢轻易做他的主?这要不是他的意思,我也不敢乱说话呀!所以你千万沉住气,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依照临风的计划行事,等把你救出来,他就跟徐意真和离!你且再耐心等一等,他定会想法子将你救出来的!”
真的会吗?卫临风已经骗过她无数次,今日在府衙之上,他并没有维护她。她以为两人已经决裂了,可姨母却说他还在想法子救她,这到底是姨母的意思,还是卫临风的意思?又或者说,他们母子二人在联合欺骗她?
她还能再相信这个男人吗?若等待之后依旧是欺骗,她又当如何?难道她这辈子都要活在无穷无尽的等待之中?
那种满怀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的落差感,她实不愿再一次感受!可这一次似乎的确情况不同,毕竟徐意真的名声已经毁了,也许……也许卫临风真的会跟徐意真和离呢?
一想到这一点,她又不自觉的怀揣着希望,她暗暗告诉自己,要不就再信他一次?
眼瞧着她有所松动,于是老太太打开饭盒,将那些菜都端出来,“你瞧,这是临风嘱咐我给你做的菜,她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这些的确都是她爱吃的,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喜好,苏芳林心中一软,那才鼓起的,要与他决裂的勇气又少了几分。
狱卒在外头催促,说是时辰已到,不能待太久,老太太临走之前又悄声嘱咐道:
“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等着临风,千万不要自做主张,不能乱说话。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可就改不了口了,临风那边可就难做了!你一定要相信他,他有法子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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