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穿书,业务十分生疏。
许妤生无可恋地朝学校走去,打算找班主任问问原主父母的联系方式。
她慢吞吞地走着,自认为是按着原路返回的。
结果拐了好几个弯,而许妤又反复看见了一家长得一模一样的手工陶瓷屋后。
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又穿进了另一个循环空间?!
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歹毒要把她困死在这里!
她才定下了宏图大志,结果还没开始发力就已经结束了?
许妤绷不住了,抬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再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进陶瓷屋,对着坐在柜台后的老板说:
“给我捏个遗塑,五块的就好。”
老板震惊抬头:“啊?”
许妤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掏了出来:
五张绿绿的一块钱。
她说:“捏得像一点,多放点儿添加剂。”
弄个保质期长点儿的,就当是她陷入循环的一种纪念。
指不定以后有人再进来这个空间,会看见一排排不同相貌的遗体塑像。
而她,就是开创遗塑纪念的先人。
许妤看开了,也摆烂了。
她甚至指挥起了尚在懵逼中的老板:“不用你捏,让他捏也行。”
许妤指了指门口低头坐着的少年。
每次在门外隔着玻璃看见这人,他手里都捧着一团一模一样泥巴。
身上围的围裙还印着“学徒专用”四个大字,一看就是个需要练习的。
她那五块钱的遗塑,要求老板亲自来捏貌似是有点大材小用。
所以还是让这个学徒捏蒜了。
初出茅庐的菜鸟么,想来他也懂得钱少点没关系,重要的是积累经验的道理。
许妤违心道:“我不嫌弃新手的。”
说完还扭头朝少年看过去,在心底自我安慰学徒应该是能把泥塑捏个三分像的吧。
似是感应到自己被点了名,少年抬起头,侧过脸对上了许妤的视线。
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瞳孔。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优越,宛如是从漫画走出来的主角一样,长相精致得让目光涣散的许妤呼吸都是一滞。
妈耶。
许妤呆住。
她好像看见了天使。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
等等。
许妤跑偏的思路一停,继而迅速恢复了理智。
在小说里,长得好看的NPC必然拥有姓名,而眼前这个好看得如此牛逼,又会做陶瓷手工的NPC——
许妤思忖片刻,眼里的惊艳瞬间变为了惊恐。
淦!
宋泽川!
他就是那个表面上看着温润儒雅、实际上却阴暗变态心理扭曲的男主宋泽川!
许妤瞳孔放大,浑身僵硬。
她眼睁睁地看着宋泽川站起来,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是想捏人像吗?”
这笑容,杀伤力堪比吃鸡跳训练基地,落地就被霰弹枪爆头。
但!是!
许妤抗住了。
脑子里男主折磨女主的种种剧情,让她现在冷静得可怕。
下一秒,许妤抬起手,明显后退了两步,对宋泽川道:“不,我不想。”
然后转头,拿起了放在柜台上的五块钱,对店主礼貌说:“打扰了,告辞。”
宋泽川笑容一僵,还是第一次遭到这么直白的冷漠。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眼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女。
不过是这一眼,便让他微微挑起了眉头。
这样的视线让许妤直觉不妙,她匆匆低下头,几乎是贴着墙在往屋外走。
刚走到门口,她听见宋泽川温声问她:“同学,你是迷路了吗?”
“你一共路过了这里五次,如果是要回一中的话,往前得朝左边拐弯。”
尴尬顿时席卷了许妤全身。
她挠挠鼻尖,点头胡乱嗯了两声,然后快步走远了。
当然,这一次经过岔路口,许妤是往左边走的。
看着穿着校服的许妤消失在视野,宋泽川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店里,解下了围裙和手套,丢在旁侧。
柜台后的老板眼疾手快地给他递上了湿纸巾,腰杆压低,语气谄媚:“怪我怪我,没在门口挂个牌子让人打扰了宋少兴致。”
宋泽川没接他纸巾,只是淡淡一笑:“您把阿笙的位置留好就行。”
老板赶紧点头:“是是是,周小姐和您的位置我都是特意顾着的,不会让别人用的。”
心里却在嘀咕有钱人就是矫情,公共座位搞得比非遗还金贵,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不过他也只能暗地吐槽,谁让宋泽川花了三百万买那个位置呢。
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多钱不赚白不赚。
送走了宋泽川这尊大佛,老板又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牌,这才安心地去玩消消乐了。
而另一边。
许妤也成功地回到了一中。
她半真半假地给班主任说了自己失忆的情况,给班主任吓得赶紧给她爸妈打了电话,又亲自陪许妤去医院做了一套检查。
等原主爸妈赶来,许妤刚从CT室出来。
她有些新奇地盯着眼前的一对夫妇。
穿着打扮没有一件牌子货,浑身上下都朴素得她震惊。
确实是一副拿不出五千万还债的样子。
许妤若有所思,以前的五千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她爸高兴时随手给她打的零花钱罢了。
以至于她看到小说里的女主同意一个月一百万当男主替身时,还在想这女主怎么这么廉价,男主怎么这么磕碜。
原来是她太富了,抱一丝啊。
许妤生出一分愧疚,双手旋即被满脸担心的女人拉住。
“妤妤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的手掌粗糙而温热,握着许妤的力度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柔。
“不舒服要跟妈妈说啊,你别担心钱的问题,这些都是小钱,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大概是急坏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没逻辑的话,听得许妤心里莫名酸涩。
她小声回答:“没有不舒服。”
她难以启齿“妈妈”这两个字,因为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这样的称呼从未出口过一次。
她的家里没有妈妈。
王芬不觉有异,只是看见女儿这样,眼中心疼更甚,拉着许妤反反复复把她看了好几遍,才在丈夫带着歉意和感激的声音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啊!她竟然没跟女儿的老师打招呼!
真是急晕了头!
她懊恼地跟着丈夫道歉:“真是麻烦您了徐老师,您在学校这么忙,还特意送许妤来医院,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老徐摆手:“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许妤听着几人的对话,不一会儿便看见许正松掏出了一个小布包,要还老徐垫付的检查费。
那是一个被磨出了线头,还被用得褪了半边色的小布包。
许妤微微蹙眉,别开眼低下了头。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居然想都不想地就跟着班主任来医院做了检查。
五百块的拍片费,从那么破旧的钱包里拿出来,这样的一幕在许妤脑海回放,似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她心口。
许妤握着王芬的手紧了紧,告别老徐后,她那便宜爹在路边摸了摸她的头,又掏出五十块塞给她:“咱姑娘不用这么懂事。”
“跟你妈去吃顿好的,爸先回去了。”
这句回去,指的是回去上班。
他是请假过来的。
许妤攥着手里的钱,看着许正松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吧妤妤,” 王芬温温柔柔地把她往公交站牌牵,“我们去坐106路公交车,一直坐到滨河路口,下车了去旁边儿市场买只鸽子,妈给你炖鸽子汤喝。”
许妤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上辈子没坐过公交,打小就是保姆车接送。
第一次乘车,她看着王芬从兜里掏出四块钱塞进投币箱,默默记下了这一操作。
上车没座,许妤和王芬就站在了后车门的杆子旁边。
她半是新奇半是不适地体验了一把摇摇晃晃的平民代步工具。
车里味道很奇怪,又闷又让人发晕,随着时间推移,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内的空间也越来越狭小,偶尔车子会猛地停下,然后许妤就会被身后的人挤扁贴杆。
这些都不算什么,许妤很快适应了,直到公交车拐弯后的一次急刹。
车外鸣笛声尖锐,而车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重心,东倒西歪,车内顿时乱成一片,唏嘘四起。
踩了别人脚的,被别人踩了脚的,还有头碰头撞了个七荤八素的,都在闹哄哄地问司机怎么了。
王芬一手拽着杆子,一手护着许妤。
奈何旁边的人失控得太厉害,直接把她撞得脱手往前倒去。
下一秒,扶着座椅背的许妤被她妈意外一推,直接坐到了杆前座位的乘客怀里。
“唔!”
“对不起!”
听着耳边的闷哼,许妤立马挣扎起身,结果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另一个倒过来的乘客就挥着抓空的手,一把把她按了回去。
“呃!”
“你别!别动!”
略带痛苦的声音从鸭舌帽下传出,许妤甚至能感受到屁股下的两条腿紧绷着往上抬了抬,而他的上半身也克制不住地往她的方向前倾了一些角度。
抓着前方的靠背,许妤难得尴尬:“对不起啊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鸭舌帽套卫衣帽,许妤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穿着打扮猜测他还年轻。
宋泽川没说话,后槽牙咬紧,努力平复着自己身下的痛楚。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接连受到两次伤害,搞得他回忆过去的情怀都没了。
许妤等了会儿,看他没反应,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
王芬被人撞前面去了,她有些担心。
结果这一动,眼前便兀地横过一只手,覆着她的手抓在前方靠座,手背青筋凸起:“同、学,”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宋泽川抬眼,盯着眼前这张不久前才见过的脸道:“请、你,别动。”
初见时,他还觉得这张脸和他的阿笙很像。
现在一看,像个鬼。
四目相对,许妤一愣。
继而她瞪大眼,条件反射般地从宋泽川身上弹起。
这一次,没人推她,没人抓空摁她,宋泽川横着的手却拦住了她。
她再一次失重地坐了回去。
然后。
她近距离且直观地看清了天使的面容是如何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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