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轻一点,行不?”
上官冷哼一声:“这哪里重了?才五十鞭而已,我倒觉得轻了。你这是能动了是吧,你怎么等你爹走了的?”
孟允宁知道上官心里有气,但想一想,五十鞭子能换来这么多好处也挺值当的。
“哼,你是不是心里还挺得意?前两天爬不起来你是不是装的?我天天两头跑,累死我了。”
上官看着孟允宁那上扬的嘴角就知道这小子心里一点没有知错悔改的意思。原本好好的伤口,大多数都结痂了,现在倒好,带着伤口泡冷水。
“知子莫若父,你爹说的对,女人只会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说着,上官上药粉的手更重了些。
“嘶~那就不前进了,这样也挺好的。”
孟允宁咬牙切齿说了一句。
“哼,你就嘴硬吧你,你倘若真的要娶那丫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带着她守在这里吧,没名没份的就这么过着?”
上官细细的包扎着孟允宁的伤口,不由得也为他担心起来。
“我答应她要明媒正娶。”
“哼,明媒正娶,你当你是我呢,天生无父无母,来去自由。你那盛京高门大户,就算现在你爹不说什么了,你想想你娘,你在想想你的兄弟姐妹们,你真的娶这么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丫头,先不说你能不能娶到手,就算是真娶了,你能保证她能在盛京不受委屈?”
孟允宁也随着上官这段话,陷入了沉思。他还真的没有想到,锦绣进了孟家后,会不会被欺负。
“你们家现在情况,你的婚事一直不由你做主,你逃得过一次,能逃得过两次?要不是你家现在的情况还被那位忌惮着,你上次能顺利从盛京逃出来?”
听上官的分析,孟允宁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堵得难受。
“你说的对,是得从长计议。”
“孟三,我知道你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不容易,你为她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不是泼凉水,你们想要跨越这道鸿沟,怕是还得好好图谋。倘若你只不过纳个妾在这边陪着你,这可能是最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不愿意委屈那丫头,既然我认了她做妹妹,那就得为她图谋些。”
孟允宁猛的打断上官的话,一骨碌翻坐起来,两眼一瞪,看着上官:“我怎么会那么龌龊,让她做妾,我们孟家没有那个传统,非得享齐人之福。”
“你看看你,我只是帮你分析分析,说点实话,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躺下,还没包扎完呢。”
上官将人又压着趴下,将刚才散开的布条再次缠紧。
“就算你拿军功换了这门亲事,可是锦绣的身份在这里,始终是在盛京被压一头的,别人先不说,你想想你娘,你的外家,再想想你大哥大嫂,我都替我妹子叫屈,你成日里在边关,她留在盛京,被搓扁揉圆的。以她的性子会想不明白这些?你怕是高兴早了。”
孟允宁将头埋在床褥上,脑子乱乱的。
“你们到哪一步了?我看她今天面红耳赤的,你该不是?”
“没有,我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么?无媒苟合?你小看了我,也小看了锦绣。”
上官看着眼前躁动的兄弟,不由地叹口气:
“你啊,我知道你不是禽兽不如的人,但是就怕你动了凡心,面对我那温柔可意的妹子,作出不如禽兽的事来。我可告诉你啊,你别仗着我妹子性情好,就使劲欺负她啊!”
“对了,还有一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给你说一声,师父和我都给锦绣把脉看过,这段时间我尽力将她的旧疾调养了一下。但是,锦绣比较难生养,就算我尽力调着,有的事还是要看天意。”
“上官神医说的?”
“嗯,我师父说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在子嗣上艰难些。你既然已经认定了她,你最好也有个心理准备。”
孟允宁低着头,没有说话,脑子里乱麻一片。
上官包好最后一处伤,收拾起药瓶子。
“把这个吃了,泡了冷水,你也不怕伤到经络。”
孟允宁接过那颗药丸,捏碎蜡丸,就扔进嘴里,三两下嚼碎咽下去。喝了口水,认真地看向上官。
“上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做那些下作的事情,我认识她比你还早,我定会好好的守护好她的。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我会认真为我们的将来做打算。”
“你既然这么坚决,那我这个当兄弟的自当该祝福你,但是也提醒你一句,时间不多,夜长梦多。”
说完,提着药箱就要走,刚出了门觉得不对,掉头回来:“你睡的是我的床,滚回你房子去。”
孟允宁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果然是上官的地盘,不由得也觉得可笑,咧开嘴讪笑两声:
“哈哈,叨扰了,叨扰了,现在就滚,不劳你这个干的大舅哥相送。”
说罢,果断穿上衣服,裹上大氅往外走。
甘州风大,晚上尤是。
孟允宁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的一弯新月。
上官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时而还夹杂着锦绣的声音:你我之间隔着天堑,我不与人为妾。
他还记得之前给锦绣大哥放的狠话,督促他上进,为锦绣做好后盾。
回想起那日他和父亲回大营的路上,他向父亲说了锦绣的全部,一是因为锦绣军衣事件原本就出了大力气,可是却没有得到父亲的肯定,替锦绣觉得委屈。二是因为他的确和父亲更亲近,和锦绣在一起的事还希望得到父亲的肯定。
孟远因他私自带兵灭了黑风寨,给了个教训,当着众人面,罚了他五十鞭子。一是告诫军中,公私分明,二是给黑风寨背后的人看,这件事是私人行为,和孟家军无干系。
孟允宁想起那日锦绣满身是血的场景,心有余悸,辛亏将人救了回来,辛亏那个人喝太多的酒,准头不好,这才给了锦绣可趁之机。也心疼锦绣因此手上沾了血,失心疯了许多日。
“我孟允宁此生所求不多,只此一人矣。求上天保佑,皆得所愿。”
孟允宁双手合十,看着黑色的天幕那一轮新月,闭上了眼睛。
“只要想要,定能破除万难,对么?”
一阵风吹过,似是唤醒了月下人,他大步走回屋子,轻声躺在那属于自己的小榻上。黑暗中,似乎能听到那呼吸声变轻,又慢慢沉重。
孟允宁见锦绣吃了上官的安神药还是有用的,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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