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曳皎皎从未有过这般亡命奔逃的经历,却也随时做好了深陷险境的准备。
浑身上下早已被大雨浇透,她咬着牙,只顾着闷声逃跑,只要能活下来,那便一切皆有可能。
不多时,背后却传来马蹄声。
“那皎月公主在那!”
来的人很多,约莫有十几个,他们已经靠得很近,这说话带着些北朝人的口音。
看来北朝与孟国果然早有勾结。
戈曳皎皎依旧没有停下步子,大雨灌进眼睛里时不时阻碍视线,天际偶尔出现的闪电让她勉强看清前路。
戈曳皎皎断然转了步子穿进旁边的山林。
那伙此刻本来眼看胜利在望,这会儿却见人如泥鳅一般转到大山里头去了,一时骂了几句脏话,却也带着人转到山林寻人。
本就是夜里,还下着雨,这会儿黑黢黢一片,一时之间,竟然已经寻不见戈曳皎皎的身影。
戈曳皎皎其实一直躲在一处荆棘丛里。
离这伙儿刺客很近很近,近到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咔嚓轰隆!”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如银蛇一般的闪电照亮了一整个山野,持续了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
“该死!”
戈曳皎皎不由得暗骂了一句,却也一动不敢动。
身上很疼,荆棘透过单薄的夏衣扎进肉里,可这样的疼痛很快就被戈曳皎皎给忽略了。
就因为这两个呼吸间的闪电,让那些刺客怀疑起了她藏身的这一片荆棘。
山路难走,那些刺客都已经下马。
其中两个拿着大刀正砍向她藏身的荆棘。
没有意外,不存任何侥幸。
十几个刺客团团围住蜷缩在荆棘丛里的皎月公主。
笔走龙蛇的闪电时不时出现,在她蜷缩的身体上撒下惨然的一层白,还有衣服上渗出的一层层血色。
此刻的皎月公主,是让人一见便能描画的虚弱、破败,不似人,似街头巷尾被人用旧随意丢弃的脏污的布娃娃,可怜,可爱。
“皎月公主,毕竟是闻名天下的美人儿啊,把头抬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已经开始脱衣解带。
戈曳皎皎的头一直埋在臂弯里,身体在颤抖,听见这句话,她终于抬起了头,只是那双圆而眼尾上翘的媚眼此刻冷凝着淡漠。
对上她的眼,脱衣服的男子突然僵住了手。
不对劲。
她不对劲。
一个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儿,应该是手足无措,是拼死反抗,是歇斯底里的害怕和恐慌。
可她为何如此冷静淡漠?
戈曳皎皎缓缓站起身,整个人已经冷静到让人发怵,她那张不施粉黛也依然美到令人惊叹的脸在雨夜里也不曾折损半分颜色。
雨水早已打湿外袍,紧紧贴在身体上,描绘出女子美好的曲线。
华丽而完美的外表容易欺骗人的眼睛。
戈曳皎皎在做一场博弈,这一次,赌的是自己的一条命。
是命更重要,还是清白更重要?
她方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即又觉得可笑。
她得活着,她答应了瞿郎的,瞿郎说了他想看天下统一,想看百姓安乐,山河无恙。
他交给她这样沉重的任务,那个惊才绝艳的郎君死前还放不下希望她能努力地活下去,活得有盼头有希望。
“这副身子给你们,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戈曳皎皎说着话,嘴角带起一抹笑意,可眼睛那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变得死寂一片。
像一潭慢慢变臭的死水。
她大概会死,但但凡有一点生的机会都应该抓住。
瞿郎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
至少要拼命才对。
她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还请各位留着小女子一条命,小女子,只是想活着而已。”
她说着,抬手将自己衣袍的带子解开,外袍缓缓滑落在脚边,就紧接着是湿淋淋的白色里衣。
十几个男子默默看着她,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艳绝天下的第一美人儿雨中脱衣求欢,人生能遇见几回这样的盛宴?
“传言有误啊,再如何善权谋,也不过只是个女子而已。”
调笑声在大雨之中也依然清晰刺耳且恶心。
“怕是世人的溢美之词罢了,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贪生怕死,不要脸的荡妇才是真。”
“大哥,这公主金尊玉贵地娇养出来的就是不一般啊,这身皮子就是比寻常女子白皙细腻得多。”
“怕是摸起来手感更好。”
戈曳皎皎将眼睛闭上,她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双双手摸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压下心头的暴怒和恶心……
还有……浓烈的杀意!
“啊!”
到底是没忍住,戈曳皎皎碰了碰手腕上手镯的机关,手镯上十个镶嵌着宝珠的位置突然弹开,射出来的机关直接扎进了离她最近,想要吻过来的男人的眼睛里。
就是这一霎那,那男子的眼球直接爆开。
“大哥!贱人找死!”
这一群男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被这女人给耍了。
戈曳皎皎却是半点都不敢迟疑,将之前藏在发髻里的刀柄拔出,当机立断地划了凑近她的两个男人的脖子。
等这些男人留她性命?
怕是到时候没了性命,更没了清白。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一课,她要他们拿命来学。
她戈曳皎皎就算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戈曳皎皎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大雨还在下,立马就冲刷掉了溅在她身上的血。
被扎爆了眼球的男子还在哀嚎,哀嚎声传遍整个山林,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显得凄厉无比。
子君长情便是听见这哀嚎,骑着马一路奔来。
待及近,借着闪电,看清了那个只身着一件小衣一条亵裤的娇小女子,拿着把匕首被一步一步逼退。
狼狈地在做最后的反抗。
子君长情看见这样的戈曳皎皎,心头有一种酸胀感。
看见丢在地上的男子的,还有她自己穿的衣物。
好几个男的已经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子君长情也明白,若是他再来得晚些,戈曳皎皎将会遭遇什么。
一把匕首能抵挡几时?
子君长情一勒马缰,马蹄飞起,转瞬就将其中一个刺客踏在马蹄下。
戈曳皎皎一抬头,看见是子君长情,呼吸一窒,这男人……是来确认自己到底死没死的吧。
她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几分。
不过她愣神间,腰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天旋地转间,她人已经被带到了马匹之上。
戈曳皎皎反手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他的心脏处。
子君长情心头的酸涩更堕落几分,快马无所顾忌地在林中不知方向地疾驰。
雨很大,风很急,雷声和闪电一阵一阵。
子君长情一只手紧紧将人揽进怀里,像揽了满怀北地的寒霜,都冷进心里去了,骨头都是冷的。
那柄刀依旧扎在他的心脏处,一寸寸深入。
怀里的人在抖。
他弯下腰,垂下头,在她耳边低声,哄:“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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