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长情哪里还能在客栈待的住,每日就在公主府不远处的茶摊去待着。
可等了快五日,只看见府中的下人进进出出,却不见自己那妻的身影。
可街头巷尾对于阿月的议论与那名被公主殿下独宠得少年风月事却越来越多。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
子君长情这五日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他注意到每日清晨公主府有一老一少两个仆从会去街市上采买。
这采买商铺是固定的,鲜果蔬菜都在同一家,只是每日菜品都不固定,是以府中负责采买的管事需得一大清早日日出门。
回来时那两名管事会先行回公主府,采买的商铺则另外派人将所需菜品一一装车。
子君长情一袭粗布麻衣,外面披了见挡雨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今日下雨,索幸雨水不大,淅淅沥沥地淋着。
麻衣湿了贴在身上,脚下是从桃源村穿出来的草鞋。
若是以往相熟的人看见,不仔细还真认不出这是当年以美风仪着称的一国之主。
只以为是人市上出身的做惯了苦力活儿的农家粗汉。
每日里送货的也是个粗壮的汉子,身形比子君长情矮了一截。
不过远远地看那汉子拉了一车的蔬菜往里走,赶了牛车,菜装在车棚里没被淋到。
子君长情找了根衬手的木棍挡在小巷子里。
“你……你做什么?”
那汉子看子君长情周身散发的气息不对劲儿,来者不善!
子君长情没说话,只一个健步冲上去,棍子当头往他身上抡过去。
送菜的也是有几下拳脚功夫的 ,不过只能应付一些乡野村民,可眼前这位明显是个练家子。
不过三招,人便倒地了。
子君长情往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上书公主府刻着几朵花纹的铁牌子,面无表情地将那令牌揣进自己怀里。
再把那人扛起扔进了装菜的车厢,再将车里的菜扔在人身上将整个人埋住,然后跨上牛车,赶着牛驶入公主府后门。
后门有两个士兵守着。
守门的士兵时常轮流站岗,只认通行令牌不认人的。
每次只拉开帘子查看车厢里面的东西。
今日也不例外,子君长情进来的很顺利。
一进入公主府,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甚至于,他凭着感觉便走到公主府一个僻静之处,然后将刚才打晕的人拖了出来,在他身上几处穴道上一点,然后身上的令牌再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些,子君长情便快步离开此处。
而那之前被打晕的人,此刻悠悠转醒。
“见了鬼了,这是怎么回事?”那粗汉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这,这不是公主府吗?可……可我刚才……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这事儿暴露出去,自己免不了要被盘问一番,那些贵人对他们这些人可是不当人看的。
一个不小心头掉了。
雨渐渐大了许多。
子君长情往前走,精神越发恍惚了起来,脑海里有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出来。
一会儿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冲他飞跑过来抱住他,就在眼前这道长长的走廊……
“王弟,你可许久不曾来看我这个姐姐了。”
“王弟,又给阿姊带什么好物了?”
“大庆亡了,本宫虽一介女流,也不能任由你们糟践了,王弟……阿姊不能陪你了。”
“……”
“阿姊!”
子君长情这声阿姊突然脱口而出,泪水不知何时在脸颊淌出一股热流。
心悸之感让人喘不过气,子君长情望着越来越大的雨,那雨仿佛要将所有人淹没了一般,天一下变得黑沉,像是一个破了大口的黑洞似的。
“找人,后院奴隶住的那排屋子塌了,砸死了五六个奴隶,让人处理一下……诶……前面那个奴隶,怎么跑到主院来了,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办?”
“说你呢,你过来!”
子君长情目光幽幽地望向那个说话人,只盯着,不说话。
直到人靠近。
他才把那股嗜血的恨意压下来。
他想起来了——南朝,灭了他的国 ,逼得他的阿姊跳了城楼。
如今,大庆只剩他这个亡国之君!
“啪!”
一条鞭子力道十足地甩到他身上,身上的蓑衣抽破了,直接掉到地上,露出里面穿的麻布衣服。
“看,看什么看,你一个小小奴隶,谁让你到前院来的,冲撞了公主怎么办!谁让你来的?”
子君长情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
不能,现在不能生气,得忍着,先得忍着。
大庆的仇他得报。
还有许多事情他得搞清楚了。
比如阿月,她是南朝公主,那在坠崖前期他们是怎样一种关系?
必然不是互相爱慕的爱侣!
那个叫千粟的骗了他!
千粟明明说自己是九行瞿?阿月也一直称呼自己是瞿郎。
为何他们一个两个都认定自己就是九行瞿?
可他明明是——子君长情!
乱了!
一切都乱了!
就连他的记忆也是乱的。
应当还有什么事是他还没想起来的……
雨还在下,脑子里的记忆很乱,弄得他心也乱。
可此刻不能乱了阵脚,此时并非良机,自己得找个机会将所有事情捋一捋。
心思千回百转。
子君长情愣神的这一下,身上又冷不防来了一鞭子,疼痛让他彻底清醒。
“奴……是奴不小心迷路了乱闯,奴立马回去修院子去。”
子君长情捂着背上的伤口弓着身走了。
恰在这时,勾蛮从室内跨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袍,一脸笑意盈盈。
这几日阿月事忙,都宿在宫中,不过也不忘关心他,近几日总托人给他带了好些好料子制作新衣,知道他爱马爱刀剑,几日来为他搜罗了许多。
“女君回来了吗?这些事情你让人吩咐下去办好就成,不过就是死了几个奴隶,阿月事忙,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去烦她。”
“喏,女君现下已经出了宫门,再等上两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
那仆从对着勾蛮点头哈腰。
如今府中的这位小郎君,可是人人都巴结的对象。
子君长情隔了老远便听见了勾蛮的声音。
几乎是他一开口,他心里便是有一阵窒息之感。
原来,公主府被长公主专宠的那位郎君,便是勾蛮!
怎么会?
难道当日不是勾蛮掳走了阿月,而是他们二人早有私情!
“阿月,你我……该如何是好?”
子君长情步入雨中,任雨水将他整个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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