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华贵的他。
夏承峻见我呆愣,忽然露出玩味的笑意,凑到我眼前:“淑妃娘娘,怎么?看本王看的愣住了?”
我慌忙回神:“你这身行头不错!”
夏承峻低头看了看,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衣服而已!你怎么跑到八哥这里来了?”
“我……”
“莫不是你想刺杀他!”夏承峻忽然紧张起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明白夏承峻的担忧,夏衍是他哥哥,夏焕之一样是他哥哥,哪个出事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我慌忙摆手:“没有的事,我是跟着一个人来的!”
夏承峻狐疑的望了望流云宫:“跟谁?”
“一个女的!”
“该死的,你不早说!”
待我们冲到流云宫,却见门口有十几个侍卫把守着,见到我们,其中一人道:“十七王爷,摄政王交代过,不准任何人靠近!”
魔承峻道:“刚刚本王听说有刺客!”
侍卫表情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道:“此事王爷会处理!”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寝宫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夏焕之,你放开我!”
我跟魔承峻相互看了一眼。
魔承峻决然的转身,不明就里的我连忙跟上去:“怎么回事啊?”
“走,跟我来!”
在夏承峻的带领下,我们居然绕过侍卫,来到流云宫的后山,夏承峻与我一起跃上房顶,我们轻手轻脚的掀开瓦片。
底下发生的一切让我惊呆了。
夏焕之竟将刺客摁在床上,那刺客一脸的桀骜不驯,双拳捏的死紧,却被夏焕之用一根牛筋锁住。
“狄笛,是你自动找上门来的!本王打算放过你,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夏焕之捏着女孩的下颚阴森森的笑着。
我倒抽一口气,刚想下去,却被夏承峻拉住:“别冲动,再看看!”
还看?再看狄青的女儿就完蛋了!
但是夏承峻却一再要求我等一等,也许会有转机,我拗不过,只好按兵不动。
“夏焕之,你敢碰我,你会死的很惨!”狄笛双手被缚,无法反抗,每当夏焕之靠近,只能不停的上下挥拳,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她好像在对夏焕之拜年。
夏焕之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的手压在头顶上,紧跟着把唇压了上去,堵住了狄笛的咒骂。
看到这里,夏承峻脸红了,慌忙移开视线:“咱们走吧!”
“走?往哪走?狄青要是知道自己女儿……”
夏承峻道:“现在进去……恐怕不合适吧!”
我又往下面看了看,好像不太合适,因为夏焕之已经把狄笛的衣服全部扒光了,现在正在用手欺凌狄笛。
这一幕让我想到夏衍曾经对我做过的,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但是狄笛却叫的好惨,分明很痛的样子。
我汗毛直竖,怎么会这样?
可转念一想,如果让狄青晓得了,不把夏焕之剁碎了才怪,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正当我准备下去阻止这一切的时候,夏承峻忽然点住我的穴道,我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阳光下,夏承峻一脸的纠结:“长亭,对不起,本王不能看着八哥就这么死!”
“你什么意思?”
“下面那个女的是狄青的女儿,如果她能嫁给八哥,八哥就有救了!”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下面忽然传来狄笛的尖叫,这一声比刚刚还要惨,好像被人用刀捅了似的。
“好痛……呜呜呜……”
紧跟着夏焕之的粗喘声传来:“你不是喜欢咬本王的吗?咬啊,再咬啊!”
“啊……救命,救命啊!”
“这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是你自己招惹本王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夏焕之一边喘息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咒。
夏承峻见我脸色苍白,连忙抱着我的跳下屋顶,直到我们离开,宫殿内的哭声都没有停止。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夏承峻才解开我的穴道。
我踉跄了一步,夏承峻慌忙扶住我:“没事吧?”
我茫然的抬了抬头,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狄笛会不会死啊?”
夏承峻愣了愣,俊俏的脸孔忽然红了:“应该不会吧!”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虽然明白夏承峻的苦心,但是狄青也不是吃素的,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被夏焕之弄死了,即便夏衍不动手,想必以狄青的性子,不把夏焕之剁成肉丝就怪了。
我把心里的想法跟夏承峻说了一下,夏承峻吓了一大跳:“不会吧!”
我们两只白斩鸡互相凝视着,夏承峻忽然拔腿就跑,我连忙跟上去。
待冲到流云宫的时候,夏承峻不顾侍卫劝阻,甚至大打出手,一番纠缠的争斗之下,我们两个双双落败。
没想到这群侍卫居然是夏焕之培养的暗卫,跟夏衍那一支差不多,皆是武功高强之辈。
最后夏承峻用了一招杀手锏,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这群侍卫,若不放我们进去,他就自杀。
谁曾想这一招居然管用了。
我与夏承峻赶到寝宫,我一脚踹开门:“夏焕之你给我出来!”
“八哥!”夏承峻急切的呼唤着。
帷幔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只能依稀辨别里头有两个交叠的人影。
“滚出去!”夏焕之如暴怒的狮子低吼穿过帷帐。
“嗯……”一道浅浅的低吟传来,我跟夏承峻的脸立刻红了。这已经不是刚才那般惨烈的叫声,仿佛是酣睡中的人发出的满足声音。
“八哥,您没事吧!”
“滚---出-----去!”夏焕之极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夏承峻慌忙道:“八哥,那可是大将军的女儿,你悠着点!”
砰……从里面甩出来一只玉佩,夏承峻见状,连忙拉住我往后退:“那就不打扰八哥的兴致了!我们走!”
“把门关上!”夏焕之冷冷命令道。
“哦!”夏承峻连忙应声。
我惊悚的望着夏承峻,这就完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从那天开始,我就没再见过夏焕之,他一直沉醉在温柔乡,连外面屯兵都不顾了。
第七天的时候,夏焕之出来了。
他站在高高的白玉阶梯上,俯视着皇城以外的夏衍大军,沉声道:“开城门,放夏衍进来!”
站在玉阶下面的夏国臣子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子。
我见夏侯连城小声嘟囔一句:“搞什么情况!”
在大家想来,僵持了这么久,怎会这么容易就妥协?依照夏焕之的性子,即便是输,也要在输掉之前咬下夏衍一块肉。
我跟那些臣子的想法一模一样,甚至觉得,夏焕之肯定又在玩什么花样,说不定是准备诱夏衍进宫,就如同夏衍对付巴图子的那一招,来个瓮中捉鳖。
可夏焕之什么都没有解释,宣布完这个结果之后夏焕之正准备离开,群臣内忽然站出来一位高瘦男子,他大声道:“涣王,我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天吗?难道您真的要这样放弃?”
此人是夏焕之的爪牙,位居刑部尚书,名叫白继明。
白继明身后站着曾经为夏焕之卖命的大小官员,皆都是文臣,听见质疑声,夏焕之缓缓回过头:“本王累了,不想再多生事端!”
白继明上前义正言辞道:“可涣王想过没有,就算现在放弃,待夏王进宫,我们怎么办?”
有句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继明一直都在夏衍的黑名单上,若不是有夏焕之罩着,都不晓得死多少回了。
“是啊,王爷,您不能罔顾我们的生死!”效忠于夏焕之的那些文臣匍匐在地上大哭起来。
夏焕之冷笑一声:“放心,有本王陪你们一起死,怕什么?”
白继明伏在地上的脸忽然变了变,只见他缓缓抬头,露出一抹狠毒的笑:“王爷,我们效忠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到临头,您却弃我们于不顾,那么……”
“来人啊!”夏焕之隐约有些不耐烦,指着白继明:“把他拿下!”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侍卫却纹丝不动。
庞修正欲上前,身体忽然晃了晃,宋柯站在他旁边,本想出手扶庞修一把,却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唉?怎么搞的,唉,晕了晕了!”国舅夏侯连城弱不禁风的捂着额头,咚得一声栽在了地上。
紧跟着是莫名其妙的赵寇,庞修最后一个倒下,嘴巴对着我,吐出四个字:“保护……涣王!”
如今安然无恙站住的只有我、裴垣、夏焕之以及白继明等人。
白继明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我跟裴垣,好像很好奇,为何我们没有倒下。
裴垣没有倒下,是在情理当中的,他是巫族祭师,总能预知到危险。
但我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没有倒下。
不等白继明反应,我连忙飞身来到夏焕之身边,庞修临倒下告诉我要保护他,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是庞修的话我不能不听。
“夏焕之,别怕,我来保护你!”我拦在夏焕之面前。
夏焕之恼羞成怒的挥开我,瞪着下面的白继明:“你想造反吗?”
“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我们是为王爷做打算!”白继明厚颜无耻的说道,随后冲身边的侍卫招手:“把人带上来!”
我不解的看向远处,只见一群被收买的侍卫押着狄笛出现,狄笛似乎还未睡醒,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蹒跚。
看见狄笛,夏焕之脸色大变,怒吼道:“你想做什么?”
“王爷,是你逼我们这么做的,若是您愿意放手一搏,我们誓死效忠,若是不肯,我们只能先杀了她!”
狄笛终于醒了,半睁的眼睛透出一股迷惑,似乎在想,白继明是脑子被门挤了,竟拿她当作要挟的筹码。
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夏焕之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狠狠瞪着白继明:“就凭一个女人,也想威胁本王吗?”
“是否能威胁王爷,那就只有王爷自己知道了!”白继明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狄笛身上。
刀子就抵在她脖子上,闪亮的寒光折射进我的眼,我悄然握紧拳头:“城外屯了十九万大军,整个皇都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输赢早已经是定居,白大人,你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闭嘴,只要再等十日,自会有五十万大军前来!”白继明恶狠狠道。
夏焕之眯起眼:“哪来的人?”
“臣为了帮王爷铺路,这几年暗地里召集起来的!加上几位宗亲贵族,他们手里也有不少兵马,王爷只需振臂一呼,这些人必然为王爷肝脑涂地!”
我暗暗抽了一口气,厉声呵斥道:“我看不是涣王想反,而是你想反!”
“再不闭嘴,就把你杀了!”白继明狠狠剜了我一眼,随后用刀抵住狄笛的脖子,望向夏焕之:“委屈王爷再等十日!十日之后,大军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狄笛脸色开始发白,破口大骂道:“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我爹冲进来,第一个就把你剁碎了!”
“住口,臭丫头!”
夏焕之握紧拳头:“你若想杀她,那便杀好了,反正本王已经尝过她的味道,对于玩腻的女人,本王一向没什么兴趣再玩第二次!”
这句话听起来是这么的刺耳,作为旁观者的我来说,听了都觉得不舒服,何况是当事人。
果不其然,狄笛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怔,随后露出黯然伤心的表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垣此刻站出来了,他双手负后,一副笃定的模样:“白大人,夏焕之在说谎!”
白继明本来还有些不确定,听见裴垣的话之后,立刻振奋:“原来涣王也喜欢口是心非!”
“他不光口是心非,而且还准备趁你不备偷袭你!”裴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说道。
我说白继明怎么可能事先知晓夏焕之准备大开城门放夏衍进宫,没想到这里头居然有裴垣的‘功劳’。
但我不明白,裴垣为何会帮助白继明,他那个人一向是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呢?
白继明冷冷一笑:“涣王,请把武器交出来,不然休怪我对狄笛小姐不敬!”
说完,用了一分力,狄笛的脖子上立刻多出了一道血痕。
这血痕印在夏焕之眼中,立刻燃起了两簇火焰。
“你敢动她试试!”
白继明听罢,哈哈哈大笑起来:“裴垣果然没有说错,你是真的喜欢这丫头!”
夏焕之的表情开始不自然了,左手紧紧捏住袖口,果然看见一只匕首在那蠢蠢欲动。
狄笛露出迷茫的表情,她不确定的望着夏焕之,眸中泛起一丝水渍。
“快点!”白继明又用了一分力。
血顺着狄笛的脖子滑下,我听见夏焕之忽然紊乱的呼吸,他惊喊道:“住手!”
我诧异的望着夏焕之,这厮果真喜欢上了狄青的女儿啊!
夏焕之慢慢将手伸向袖口,摸出匕首用力丢在白继明脚下:“放了她!本王听你的!”
狄笛倒抽一口气,随即回过神来:“夏焕之,你疯了吗?”
“住嘴!若不是你,本王会被人逼到这一步吗?”夏焕之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霾起来,并带着谴责的味道。
狄笛被吼的一愣,刚才的感动立刻一扫而空,她恨恨的盯着夏焕之:“我情愿被他们杀掉,也不要你救!”
“你——”
“都不要演了,涣王,狄笛小姐本官先暂时压制着,待涣王获得大统的一天,本官自会负荆请罪,到那个时候,王爷就算杀了本官也无碍!”
夏焕之冷哼一声:“那本王就等着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帮本王取得这江山宝座!”
说完,拂袖而去。
狄笛也被带下去了,我们几个却还傻站在这,白继明把目光投向裴垣:“裴大人,您想做什么尽管做吧!”
裴垣上前指着我道:“我要你帮我取得她肚子里的那颗菩提子!”
一切都明朗了,裴垣之所以留在夏国,是因为被柳池下了毒,没有解药便会衰老而亡,裴垣不懂药理只得受人摆布。
如今他设计这么多,其实只想取得我肚子里的这颗珠子。
我倒退一步,惊惧不已:“你想怎么取?”
“当然是先杀了你,再划破你的肚子!”裴垣说的轻描淡写。
我吸了一大口凉气:“要不我吐出来给你吧!”
旁边人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裴垣嘴角抽了抽:“你想得美!”
白继明不解问道:“菩提子好像是阎国的宝物,为何会在她的肚子里?裴大人您确定吗?”
裴垣冷笑:“当然确定了!”
“裴垣,你就不怕夏衍灭了你们巫族吗?”我大声说道。
裴垣脸色立刻大变,旁边的人哗然不已,白继明瞪大眼:“他是巫族人?”
我望着裴垣,在心里冷笑,你不仁休怪我不已。于是大声道:“当然,他就是巫族的祭师,可预知凶险祸福!”
此刻我完全能理解白继明的心情,因为曾经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认字的那会儿,很喜欢一个名叫白旗子写的书,白旗子文笔幽默诙谐,对事对人见解独特。
可是后来我居然听说,那个笔名叫白旗子的家伙居然是每天打我八次的教书先生。
我当时的表情就跟白继明一模一样。
白继明盯着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别听她胡说,我不是!”裴垣似乎能预知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立刻反驳起来。
谁晓得刚否认,就喷了旁边人一脸的血。
白继明吓了一跳,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裴垣想坑我,却被我拖下了水。
谁也不会想到昔日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大理寺卿居然是巫族后人,,跟大多数人一样,见到巫族人甭管怎么样,先关起来再说。
于是,地牢一下子又住满了人。
我又住在了裴垣的隔壁,地牢没有天牢那么高档,并没有用来格挡的墙,每个牢房都由铁栅栏隔离,一眼望去,所有人都能看见。
狄笛也被关进来了,跟我关在一个牢房,可她从进来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发呆。
夏承峻关在我的斜对面,此时他正盘腿打坐,一副即将得道升仙的模样。
而其他有过一次牢狱之灾的各位大臣,显然比上一次要镇定的多,除了刚醒过来时有些不适应之外,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没过多久,大家就开始开心的聊起天来了,拿夏侯连城的话来说,反正也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何不找点乐子呢。
于是众位大臣开始聊天。
被关在这里的人皆是有文化有品味有理想的,聊起天来也也是天马行空,无所不谈,从天文地理到五行八卦,从百态民生说到人生哲学。
一溜烟下来,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吃完晚饭,夏焕之竟然来探监了,白继明紧随其后,一脸的警惕。
发觉夏焕之来了,大家一起簇拥到牢房栏杆前望着他。
夏焕之甩也不甩那些老臣,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狄笛仿佛有感应一般,连忙抬头。
夏焕之站在外面,面无表情道:“你过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狄笛一脸的抵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过来,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夏焕之隐隐有些发怒的姿态。
狄笛一脸的坚毅表情:“我死都不会过去的!”
“如果你不过来,本王就下令将这牢房里的人全部杀掉!”
“你——”
狄笛最终还是站起来朝夏焕之走去,刚挨到栅栏边上,就被夏焕之从外面伸进来的手臂紧紧抱住,随后,竟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吻住了狄笛。
“呜呜……”
一干老臣被夏焕之大胆的姿态弄的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吻完毕,夏焕之心满意足的放开狄笛:“待本王登上王位,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被本王临幸!我们走!”
待夏焕之离去之后,我刚想上前安慰,却见狄笛忽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小团铁丝。
“嘘!”狄笛拿着铁丝,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连忙意会,转身趴着牢门朝外看,狱卒们都懒散的很,天气越发的冷了,他们全部都在小房子里烤火取暖,顺便喝酒。
“大家快点过来!”我招手让所有臣子都趴到栏杆这边。
大家依言,全都伸着脑袋朝我们这边看。
狄笛举着手里的铁丝道:“谁会开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自古人才出户部,但是今天牢房里一个户部的人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大伙,夏侯连城悔恨的直跺脚:“早知道有今天这么一茬,就该把户部的机关长带在身边!”
狄笛咬着唇,望着宋柯:“你懂得那么多东西,怎么连个锁头都打不开吗?”
宋柯道:“下官掌管的内阁,开锁……那是户部尚书管辖的!”
“户部尚书呢?”
“两个月前就病了!没来上朝!”
“……”
也就是说,有了这根铁丝,我们也无法打开牢门出去了,大家瞬间软哒哒的坐回原位。
“给我!”
咦?所有人诧异的望着说话的人,只见裴垣不紧不慢道:“我可以试试!”
“你?”我有点质疑,他怎么会开锁呢。
后来才晓得,裴垣当年就是靠一根铁丝捅开了关押他几十年的天牢大门。
狄笛将信将疑的将铁丝递过去,裴垣立刻开始行动。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将铁丝拧成了一个圈,然后压扁,小心的探入锁孔里。
一阵拨弄之后,锁头传来清脆的咔嚓声。众人皆是抽气连连,想不到主管大理寺的裴垣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项技能。
也许裴垣不当大理寺卿也饿不死,可以去民间摆摊算卦,或者专业替人开锁。
裴垣自己先出来,然将我们依次放出来。
大家将能抄的家伙全部拿在手里,夏承峻首当其冲的干掉了两个狱卒,然后丢给我一把刀:“接着!”
我立刻接住:“走,我们冲出去!”
“不用冲出去!”裴垣在后面淡淡道。
我们一起回头看着他,庞修似乎晓得他的身份,走过去冲他拱手道:“不知裴大人有何高见?”
“在这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外界,我们可以顺着地道走出去!”
“这个你都知道?”狄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像看鬼一样的看着裴垣。
其他人皆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
“跟我走!”裴垣首当其冲的走到了前面。
我们互相望了望,不得不跟上去。
事实证明裴垣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一般帝王家都会遇见几件逼宫造反的事,为了保证皇族的安全,多多少少会挖条通往外界的隧道,留着迫不得已的时候逃命用。
知道这条隧道的人绝不超过两个。
庞修算一个,夏衍算一个,连夏焕之跟夏承峻都不知道这条暗道的存在。
“我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去,会不会被人发现啊?”宋柯小声问道。
“不会,外面正在下雾!”裴垣不紧不慢道。
“裴垣,你是人吗?”夏侯连城惊惧的问道。
裴垣没有理会,待我们出去之后,外面果然雾蒙蒙的,三丈之内看不见任何东西,加上又是晚上,我们从地牢出来,一路上居然没碰见一个巡逻的侍卫。
从地牢转道秋景亭,然后顺着秋景亭来到太液池。
暗道的入口居然在太液池,谁也没有想到这点,可也证实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太液池每天人来人往,谁会想到会有一条通外宫外的密道呢?
裴垣犹如开自家后院大门似的,启动假山的机关,黑暗中立刻传来机关绞索的声音,两座假山立刻向两边移动,露出一口黑乎乎的大洞。
“快点,后面有人来了!”狄笛催促道。
最怕死的国舅首当其冲的下去了,随后是裴垣,依次是庞修宋柯跟赵寇等人。待大家都下去了,我也准备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
“涣王在这里,快抓!”
铛铛铛,刀剑激烈的碰撞声传来,我暗叫不好,连忙拉住狄笛:“他不会有事的,快走吧!”
狄笛双眼死死盯着雾气缭绕的前方,一咬牙,甩开我的手:“我去给他送把刀,随后就回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他送刀?送完还能回来吗?我死死拉住她:“快进去,他们指望夏焕之保住性命,根本不会杀他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是狄笛却没有听进去,一下子就钻进了大雾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没办法,只能丢下他自己进洞。
机关立刻将洞口封死,地道有长年不灭的油灯,昏暗的灯光勉强够我们看清楚脚下的路,我揪住裴垣的领子:“告诉我,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事?”
裴垣见我眼中杀气毕露,不由有些害怕,颤抖了下嘴角道:“不会!”
我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发现没有吐血,这才放开他:“带路!”
裴垣很不友善的瞪着我道:“离我远一点!”
“再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小心我把你干的那点破事全部添油加醋的告诉夏衍!”
“裴大人到底干什么了?”不明就里的几位大臣一边走一边问道。
裴垣脸色变了变,咬紧牙关道:“早知道就不救你出来了!”
“好,一件事归一件事,你害我一次,也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我大方道。
裴垣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我了。
这个地道直接通往城外的十里坡,推开沉重的大石头,我头一个钻出来,外面的雾气比城中的还要浓!
忽然,不远处隐隐有火光闪烁,我悄然靠近,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见梁涛的声音:“大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呀?”
“看不到本将正在烧纸吗?”
“烧给谁啊?”
“夏侯连城!”说完,竟听见狄青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他们以为夏侯连城死了吗?
“城内并无死讯传出,大将军何须这般呢?”梁涛劝慰道。
“你不懂,夏侯连城那个软骨头最怕疼,那天听他嚎的跟杀猪似的,我就晓得他凶多吉少,算了算,如果那天他被打死了,今天应该是他的头七!”
后面的人都顺着火光赶过来了,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见狄青继续说道:“连城啊,这些纸钱你先收着,等回了宫,我再烧好的给你,若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托梦给我!我一一替你办到!”
说完,丢了一叠纸币进火盆,梁涛叹口气道:“国舅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他尽不尽忠我不知道,只晓得以前跟大家赌钱,他总是逢赌必赢,但是每次都不会赶尽杀绝,不管赢多少,都会留五十文下来给大家坐轿子回家……”
“想不到国舅那个软骨头还有些人情味!”梁涛叹息一声,也拿了点纸钱扔进去烧。
“其实连城除了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对朝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经常偷懒、搬弄是非,贪生怕死之外,他这个人还是满不错的!”狄青一副中肯的样子说道。
我看见夏侯连城的脸都绿了,正要上前质问,忽然梁涛不解的问道:“国舅爷还有什么优点没有?”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连庞修都破天荒的露出期待的表情。
狄青沉吟了片刻道:“有的,当然有的,虽然他的学识稍微浅薄了些,但基本上也是个懂得道理的人,拥有高尚的人格!还有优良的传统,跟至死不渝的忠贞!虽然他官衔不大,却从来没有踩着谁往上爬的念头,是世所罕见的官场典范!”
我们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夏侯连城,一脸狐疑。
高尚的人格?至死不渝的忠贞?官场的典范?
狄青长叹一声:“大喇叭,你若还有遗憾,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为你办到!”
夏侯连城从未被人这么夸过,竟感激的热泪盈眶,隔着雾气喃喃道:“如果你能帮我买只品种优良的蛐蛐就好了!”
狄青下意识回答道:“唉,你都死了,还玩什么蛐蛐啊!”
忽然,回过神来的狄青四处张望:“大喇叭,是不是你啊?是不是?”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不得不现身相见,当我们一大堆人站在狄青面前时,狄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或许是今夜的雾气缘故,将我们每个人的脸都勾勒的不太真实。
狄青大骇:“你们……你们不会都死了吧!”
“你才死了呢,好端端的居然给我烧纸!真晦气”夏侯连城没声好气的上前,一脚踢翻了火盆,趾高气昂道:“我们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狄青开始并不相信,看见夏侯连城踢了火盆子,才恍然大悟,顿时开怀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没事!”惊喜过后陡然狐疑起来:“狄笛呢?我家小笛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听见狄青询问狄笛,我们皆不语了。
狄青顿时炸了:“是不是我们家狄笛出了事?是不是?”
宋柯连忙道:“没有的事,狄笛好的很呢!”
“那她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狄青抓住宋柯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
防止狄青将宋柯摇散了,赵寇连忙道:“狄笛决计不会出事的,裴垣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将裴垣扯到前面。
裴垣不等狄青抓他,立刻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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