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卓禹修并没有看清楚萧静容膝盖上的伤,居高临下只见到她跌在地身上的狼狈和满脸的慌张,而手上自始至终都紧拽着围巾。
他敛了下眼睛,缓缓对地上的她伸出手,摊开掌心:“萧静容。”
萧静容看到一双皮鞋顿在了眼前,然后耳边又传来卓禹修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他。
“起来吧。”
“嗯。”她闻言抬起手,细长的五指一把扣住他的大手掌,使力撑住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未等她站稳,旁边就有人匆忙挤过,本来就没有站稳的她,被撞了一下,眼见又要跌倒,卓禹修忙用另只手扣住她的腰,扯到自己身上,才将她稳住。
微微急促的气息带动了心跳的频率,埋首在卓禹修的胸膛,萧静容感到一片安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先到人少的地方再说。”
卓禹修拥住她,往外带。人流拥挤,她好几次被人撞着后背。卓禹修像是意识到了,便更加用力地环着她的肩膀,加快速度。
很快,他们便走出了拥挤的人海。
“有没有事?”他低头扫视了一眼她全身,关心问道。
“我没事,”萧静容表情温淡地摇头,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来这儿是……?”
卓禹修松开她的身子,与她肩并着肩走在相对广场来说,人流稀少的街道上。良久后,他开口淡淡地说:“我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他让我来这里找找你。”
“哦,是嘛,”萧静容脚步一顿,很快她又不以为然地迈开脚步,跟上他,似真似假地说:“我还以为你和谁来这里逛街。”
卓禹修蓦地停下脚步。
萧静容呼吸一窒,迟疑地开口:“我说错话了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伸出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心对她说: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这阵子我是故意忽略了你。或许我不应该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工作中,该抽空陪陪你的。毕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快要成为夫妻了。”
之前因为他的敷衍和忽略,萧静容委屈恼怒过。然而此刻,她听到他的解释,内心的惧意立即烟消云散。
抬起头与他对视,借着城市明亮不灭的灯火,她见到了他眼里的歉意,但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那,今晚你陪我走走吧?就当是约会。”她压下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感情,语气平静地说。
卓禹修点头答应了:“你想去哪里?”
萧静容四顾,发觉他已经将自己带离广场,来到了他停车子的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对如今繁华的C市还不熟,而且现在好像也晚了。但我还是很想走走,不想回家。”
“上车吧。”卓禹修拿出车钥匙按了下,从容地先走一步,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示意萧静容坐上去。后者嘴角一勾,上了车,稳稳坐在副驾驶席上。
萧静容本想顺手扣上安全带,但卓禹修却比她快一步俯身拿起安全带,为她扣了上去。
“谢谢。”蓦然贴近的身体令萧静容脸颊绯红,尤其是他英俊的五官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厘米,近到她可以闻到他的气息。
最后卓禹修若无其事地来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前转过头问:“坐好了吗?”
“好了。”萧静容因腿弯曲了起来,膝盖有些痛,她拧着柳眉调整了下坐姿。
从她的神情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卓禹修并未急着发动车子。
想到方才她跌在地上时的惨况,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最后发觉她并拢着膝盖,一只膝盖上的袜子早已破裂,露出的膝盖渗出血丝。
“磕破了膝盖怎么不出声?”他没什么表情地问。
萧静容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膝盖,突然觉得很尴尬,忙用包包去遮,但卓禹修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我没事的,已经不疼了。”她回道。
“你忍着点。”卓禹修说着启动引擎,驱车离开了城市广场。
没多久,车子来到了卓森大厦。
晚上六点过后直至此时,卓森集团每一层的灯火均是熄灭的状态,整栋大厦没有一盏灯是亮的。而这栋集团大厦位于C市商业汇聚之处,这样的现象显然是不正常的。
一眼看过去,哪一栋商业大厦没有几层几扇窗户透出光线。
但,在C市无人不知,卓森集团的员工不允许加班这个规定。因此,看到灯不亮,也就理所当然是正常的了。
卓禹修并未在此停车,而是径直将车子驶入卓森大厦底下停车场。
“到了。”
萧静容眉峰一动,不明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陪他加班?
她思忖间,卓禹修已经从驾驶室走出去,她正准备也打开车门起身下车时,卓禹修已经从外面打开了车门。
“谢谢。”她了然于他的风度。只是……
卓禹修沉着声道:“别动。”
萧静容咽了下口水,定定地坐好,却只见卓禹修弯腰将她从车内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她受宠若惊,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可以自己走的。”
卓禹修对她的强调不予理睬,径自抱着她走入电梯。她只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加重他的负担。
她不轻的。
倒不是说自己有多胖,但她也有是很有高度的。她手长脚长,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么娇小抱起来很轻巧。
卓禹修并不觉得她有多重,她高但是她瘦。身上根本没几两肉。他臂力大,抱起她倒也还显得很轻松。
他抱着她站在电梯里,约莫几分钟的时间,电梯抵达了最顶层。
一走出电梯,再经过一道门便是总裁办公室了。
安静,昏暗,清冷。
最后卓禹修将她搁在沙发上,才打开灯。
“你等一下。”卓禹修说,便走进了设在办公室里面的套间。
萧静容脸颊的绯红还没消散,红彤彤的,在冰凉的空气里倒是显得很突兀。她打量着这间色调简单,布置却十分别致的办公室。
一片纯白,纤尘不染。
她总以为,那些个性格冷冰傲然的男人,喜欢的会是黑色。
不久后,卓禹修出来时,手上提着医药箱。
“把脚伸出来……”
萧静容自然地将膝盖露出来,上面的血迹不是很多,只是有些干涸的血丝。颜色已经暗淡,带着些沙粒。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口吻冷淡,脸上的表情却是担忧的。
萧静容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注入:“不疼。”
没有再说什么,卓禹修用剪刀将她的丝袜膝盖的部分剪了一道大口,然后打开医药箱给她消毒,上药,最后包扎完成。
“站起来试试。”
萧静容听从地从沙发上起身,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低头一看,她的丝袜被剪掉了一截,实在有够难看的,而且因她穿的是短裤,腿部也露出了大部分的肌肤。
“要不要上楼顶看看?”
楼顶?萧静容满肚子的狐疑,不过并没有拒绝,而是跟着他来到卓森集团的楼顶。
十二月的天,虽没有下雪,但也是挺冷的。
到了楼顶,寒风瑟瑟,拂面而过。她因寒冷鼻尖变得微红,卓禹修微拧了下眉,将长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则身着短款西装。
“围巾也围着吧。上面比较冷。”
“哦,”萧静容从包里拿出围巾,却并没有围在脖子上,而是直接递给卓禹修,“围巾,我总是会忘记了还给你。干脆现在还你吧,我怕自己待会又忘了。”
围巾其实有些旧了,卓禹修却没有丢掉,所以,萧静容觉得这条围巾对他来说,应该意义不同。
卓禹修定定看了她一会,什么话都没有说地伸手接过围巾。
手里少了围巾,萧静容晶亮的瞳,在刹那间黯淡无光,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怅然若失地转身望向远方斑斓的灯火……
他们站得很近,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的,却那么深刻。
深夜静谧,远处的景象是真的很美。
美得不像是真的。
俯视着穿梭在喧哗的城市夜里的车流如水,闪闪灭灭的光耀着眼似乎变成了星星……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卓禹修抬起手腕看表,于是她便转过身来:“要不,你送我回去吧?也晚了。”
卓禹修点点头,转身走上前:“嗯,走吧。”
萧静容望着他的背影一会儿,也提升速度跟了上去。
回到萧家的门口,卓禹修下车却没有打算进门。
“那我先进去了。”萧静容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简单说了句话便打算进去。
卓禹修拉住她的手:“等一下。”
萧静容转过身来,卓禹修动作沉稳地将手上的围巾绕到她的脖子上,脸上的表情很淡:“你很快就是卓太太了,这条围巾你可以拥有。留着吧,不然我到时候还得给你。”
“可是……”这条围巾不是他很重要的东西吗?
眸光骤冷,他的温柔迅速褪去,沉下声音道:“不要可是。”
“哦。”
“进去吧。”
萧静容没有走,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在想些什么。
“还有话要说?”卓禹修问。
半晌后,她说:“谢谢你,在机场救了我。谢谢你,出手帮了萧家。还有谢谢你,今晚所做的一切。”话刚落下,她便踮起脚尖,微凉的唇瓣在他的脸庞落了下来。
“你……”卓禹修怔愣住,呆滞地看着她脸上堆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身离去,进入萧家院内,然后关上门。
沉默了片刻,卓禹修抬起手抚摸了下脸颊,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悄然改变。
其实,在他心里,娶萧静容,和娶别的女人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因为她们都不是牧情,不是他最爱的人,所以真的是娶谁又何妨。
而且她性情冷静、不急躁,又安静,即使不爱她,她也很适合当他的妻子。
所以,母亲让他娶,他便答应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上天在新婚当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
深夜,医院静悄悄的,十楼的贵病房更加的安静,萧静容躺在病床上,睡得很稳。而陈姨则熟睡在沙发上。对于卓禹修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卓禹修站在病床的一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萧静容苍白的面容。
萧静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无数次说服自己,但看到她酷似萧静毅的轮廓,内心便无端恼怒。
每一夜的失眠,每一夜的噩梦,是在认识萧静容前。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般,但今晚,他又一次失眠了。
从在沙发上被噩梦唤醒他就再也睡不着。开着车到海边兜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便来到了医院。
见到萧静容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时,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样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他开始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然后在她的旁边侧着躺了下来。病床不是很小,但容下两个人却也刚好而已。
他轻轻地将萧静容挪过去了一点,然后环住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情很是复杂。
“哥哥是冤枉的……对不起……是我没用……”忽然,身旁的人儿喃喃自语,声音沙哑饱含了委屈,在静谧的深夜格外的清晰。一行泪水悄悄沿着她的脸庞滑落到耳后,浸湿了她的发丝。
一道灼热在胸口缓缓流泄着,心底的最深处,也蓦地传来一阵抽搐。
这是怎么了?
陌生的情绪令卓禹修透不过气来。他本能地抬手轻柔地抹去萧静容的泪水,然后将她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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