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梨将萧衍艰难地扶回芙蓉院。
得知萧衍受伤,芙蓉院里人仰马翻。
连身子还虚弱的付摇蕙都披着衣裳过来了。
“拿剪刀。”
沈长梨眼睛直盯着萧衍腿上的伤,没回头,直接叮嘱。
沈长梨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红绫转身飞快拿来剪刀。沈长梨接过剪刀直接从萧衍的裤腿一路剪到大腿根,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屋里的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萧衍倒极是镇定,他斜靠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长梨红肿的腮颊。
他扎的极有技巧,没伤到筋脉。
沈长梨拿细绳扎在他腿部,看他一眼,“我要拔木簪子,爷可受得住?”
萧衍却问她,“脸还疼吗?”
沈长梨知道问也白问,直接伸手慢慢握住木簪子,随后抬头。
“爷,我将二殿下害惨了,以后他若真的断子绝孙了,你不会怪我吧?”
萧衍一怔。
沈长梨眼疾手快,就在他愣怔的那一刻,手一用力就猛地拔出木簪子,一股鲜血喷的老高。
简石公公‘哎哟’一声,一下子捂住脸。
萧衍倒是硬气,一声不哼,只呼呼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冷汗。
沈长梨再不说话,闷头飞快地为他处理伤口,待一切处理妥当,她才疲惫地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
“已经无碍了,爷不必担心,静养几日,伤口便可愈合。”说完,她转身就走。
手腕被抓住。
沈长梨回头。
萧衍脸色有些复杂,“今日之事,爷有错。是爷低估了二哥的凶残,爷向你道歉。”
他话一落,简石公公和付摇蕙等人都变了脸。爷是谁?堂堂靖王,亲王之尊,何时向人道过歉?
沈长梨甩了甩手,却没能甩开,“爷不必如此,我是奴,身上的价值也被爷利用的彻底,若爷真是愧疚,便放我自由,那一张卖身契便不作数了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出要走。
萧衍温润的眸子渐渐变得冷寒,他轻轻放开她的手,低哑一声,“好。”
沈长梨抬脚就走。
出了芙蓉院,她拢了拢身上破碎的衣衫,所幸,她穿着自制的夹衣,萧琏只将她的外衣撕碎了,看着狼狈,其实夹衣完好无损,她并未走光。
既然萧衍答应了,那她今日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安歌离开了。这样也好。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闻到一股极好闻的甜香。
她寻香看去,是墙边种着一纵纵的木丁香,枝头顶端开着红色的小花,不显眼,却香味极浓。
红色丁香花的花语是热烈,激情和浓烈的爱情。
可现在,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自嘲一笑,她刚要转身,突然身后一阵风,她的口鼻立马被一个香帕捂住,瘦腰被搂住,身子一轻,人就已经被掳走。
沈长梨睡的极香,连个噩梦都没做。只是浑浑噩噩间,感到身子极不舒服。像是被人捆了手脚扔到床上,嘴巴也被堵住了。
如此一想,她猛地睁开眼。
屋内点着一盏鹤灯,门外已经漆黑一片。
没想一觉醒来,竟已是晚上了。
她目光一转,就看到一个妖娆绝色的人影静静地立在窗边,虽然他大红的锦袍在灯光下影影绰绰,但那妖艳的气质,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让她一眼就认出来。
玉流觞!
她顿时支支吾吾,小身子在锦被里滚来滚去。
玉流觞听到声音转过身,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上已经没有了白斑,但沈长梨知道第二天还会长出来。
她的毒药就是这么神奇。
玉流觞眯着狐狸般细长的眸子缓缓走过来,大红的锦袍随着他的走动,在灯光下滑动出一抹流光。就像他的人,一到晚上就妖艳的形同妖孽。
沈长梨冲着他一阵摇头晃脑,嘴里呜呜声不绝。
玉流觞勾唇一笑,盯着她微肿的脸颊,眸光一闪。
“没错,你猜对了,本侯对你下了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本侯还是跟你学的。”
沈长梨一下子不挣扎了,甚至笑了笑。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对玉妖精下毒让他出糗,今日她倒霉,他掳了她,对她下药,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与萧衍也闹掰了,即便玉妖精将她剥皮抽筋,萧衍也不可能再救她。
既如此,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玉妖精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玉流觞甚是稀奇,似是没想到她竟然在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那小脸上,竟然还有一股誓死如归的绝决。
他眯着精光暗含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今日她在襄王那里受的罪,他已知晓。再看她红肿的双颊,外衫被撕的粉碎,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红痕,便能明白,襄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不知为何,玉流觞心底突地腾起了一股怒意。
好像,他怎样欺负她,或被她欺负,他都乐此不疲。可一旦有人真正地伤害到她,甚至折磨她,他就完全不能忍受。
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不曾有。似乎就是在这段时间与她相处后,暗暗滋生的。若不是今儿看到她如此狼狈,他还不知自己竟然对她……
不过,她让自己今日出尽了洋相,他不能不小惩大戒。
“小东西,你今日将本侯比做狗,你觉得本侯还能放过你?”
沈长梨眼睛一瞪,使劲摇头。
冤枉!
她只是拿甜宝做了个实验,可不是故意要羞辱他。若他这样想,那也没办法。
玉流觞俯下身,慢慢捏起她的下巴,妖艳的目光看似很凶,其实是在查看她的脸颊和脖子上的伤。
“靖王真是狠呢!为了平息襄王今日在兵营所受的耻辱,好在回京后在老皇帝面前有所交待,竟然舍得将你献出去……啧啧,瞧这小脸,还未刚养出几分润色,就又被打成这样,是不是对靖王殿下失望透顶?”
沈长梨心头起伏,掩饰不住眸中的幽暗。
她的反应被玉流觞收入眼底。
“不过,听说靖王今日为了救你,竟然将自己的大腿都给刺伤了,啧啧,看来对你还是有些情份的。这时机真是太好了,你说,本侯若是现在将你送到他身边,他又会怎样对你?”
沈长梨不明白了,这厮究竟要干啥?眨眼再眨眼。
玉流觞被她挤眉弄眼的小模样给逗笑了,贴着她的耳边幽幽一声,“本王对你下了‘入骨媚’,听说你身上还来了月事,你说靖王会不会亲自给你解?”
沈长梨一下子瞪直眼。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厮真够阴损。
她呼吸立马粗了,然而,随着那一呼一吸,她立马感觉身子有点不对劲。她自己就懂医,自然知道玉妖精所言非虚,那个什么‘入骨媚’一听就是极下作的东西。
娘的,玉妖精,竟然给她下了媚.药。
她伸出腿就要去踢他。
可她稍一动,就感到一股难耐的热流正从小腹中缓缓流淌,那臊热的劲,比七月的伏天来的还生猛。
她气的小脸苍白,呼呼喘着气,用眼光将玉妖精碎尸万段。
玉流觞瞧着她药效似乎发作了,妖冶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
“千万不要试图用对付摇蕙的法子解毒哦!你的小身板可经不起那份折腾,而且这药,非男子不能解也。”
在沈长梨要吃人的目光下,玉流觞妖娆的身姿一旋,似是志得意满。然后,他就做出了一个让他今生今世,每每想起这个春风蜜意的夜晚,就后悔的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愚蠢决定来。
将皇太孙萧云骥的未婚妻,下了‘入骨媚’烈药,送到他的皇叔靖王萧衍的榻上。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简直不要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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