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后,最先愣住的人却是娄织月自己。
她的心里满是惊慌。
【二皇子蓄意对黎晚音动手之事,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将这事说与四皇子听,只是方才嘴一快,就险些直接说了出来。】
她知道此事需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她现在实在有些慌乱,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理由。
方景序与方明溪也都将目光转向了正一脸惶然的娄织月,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对方猛地一个起身,直接走到门边,推门走了出去。
娄织月费尽心思才终于和方景序坐到一起准备吃这顿午饭,却连饭菜还未等上齐,便因自己的一时口快只能匆匆离去,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后会有多懊悔方才的举动。
黎晚音一时之间还有些同情。
只是这种想法只在她的脑中转了个圈儿,便迅速消散了。
方明溪下意识就想追出去问个明白,却被黎晚音开口拦了下来:“让她去吧。”
反正她也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我大致对她口中的大人物有些想法。”
她三番五次地坏了方景意的好事,娄兴年又是他阵营中官职还算高的朝臣,就算今日没能听得娄织月的心音,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只是能得知池心舟想要将她掳走这个消息,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方景序也瞬间便和黎晚音想到了一起,他开口劝道:“坐下安心吃饭吧。”
方明溪还想再说些什么,方景序只用一句话就让她安静坐了下来。
“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二皇兄的动作越来越多了,此事我也该与明溪仔细说说,也好让她心里有个防备。】
【只是晚音这事,我还得给她想个办法。】
黎晚音见两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只觉心里都被一股暖流填满,连鼻尖呼吸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看来他们两人也是真的有将自己当作朋友。
正想着,包厢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数名小二排着队,将他们之前点好的吃食一起端了进来。
“几位,您方才点的糖醋肉段,清蒸桂鱼,佛跳墙,烤鸭,叫花鸡已经上齐,有需要您再吩咐!”
黎晚音:“......”
方才她只顾着听娄织月的心音,没防备让方明溪点了这样一桌子听起来就已经开始觉得油腻的菜色。
“等等,”方景序也同样觉得难以下咽,在小二离开前开口唤住了对方,“再添两样你们这里的拿手菜色。”
他着重强调:“要素的。”
“好嘞!”
午饭过后,几人在酒楼的门口就地分开。
方景序与方明溪回宫寻找那名公公的线索,黎晚音则带着姜随珠慢悠悠地往祝府的方向走。
她一路缓行,边走边思忖着近日需要应对的事项:
池心舟想在离京时顺路将她掳走,那城门处值守的守卫便定然需要提前收买,此事可以从这里着手。
翠娥的痨病倒是不用费什么心思,不过是再兑换出来点药物而已,她那个学堂已然为她赚取了不少功德点数,足够她再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方景意与池心舟联手欲在承泽帝寿宴那日对方景淮下毒,解毒倒是不难,可她还想将下毒之人揪出来,能不能重创那两人另说,总归是会让他们再体会一次计划被搅乱后的快乐。
思绪发散间,黎晚音感觉自己的手中似是被人塞了一件硬物,她下意识摩挲了两下,那物件小小的,滑滑的,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黎晚音低下头,看清了手中的物件。
是前日徐昭塞在池心舟怀中的,她对外宣称丢失了的,能充作信物的玉饰。
黎晚音心下一凛,回过头便瞧见了不知何时立于她身侧的,头戴白纱斗笠遮面的池心舟。
那白纱半遮半透,靠近时还是足够她看清对方的面容。
他仍带着前日接触时的那张人皮面具,只是又简单换了身衣裳,那日的侍卫也没跟在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像跟着她的暗卫一样,藏到了哪个角落。
“祝夫人丢失信物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见她终于回头看向自己,池心舟言笑晏晏,“所找的可就是这个小东西?”
黎晚音警惕性顿起,忙左右扫视了一圈。
“祝夫人不必忧心,时某今日是独自一人前来与夫人会面,为的也只是解释一番前日的误会。”
池心舟表面上语气温和彬彬有礼,内心的疑窦却是就快要让他维持不住表面的假象,只想像在大晟时一般,将人抓起来仔细拷问。
“什么误会?”黎晚音义正言辞道,“那日我看你仅饮了两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还好心托人将你二人送入客栈。”
“谁曾想,等我发现玉饰丢失再回客栈找人时,你们却是早已消失了踪影,若东西不是你们偷的,又怎会如此?”
黎晚音的这段话铿锵有力,过往的行人已有不少停在原地驻足观望,池心舟定定注视了她的神色半晌,虽然从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破绽,心中的疑惑仍是不减。
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了半晌,池心舟才终于开口:“时某也不知这玉饰是如何出现在身上的,且我们二人刚一醒来,人就已经在一处荒凉的小院里了。”
当日他们只来得及饮了两杯不算烈的女儿红,照他们的酒量本不可能当场就不省人事,而其他人却无半分醉意,黎晚音这人明显有问题,但他却找不出证据。
且他当日的人皮面具没有半分被动过的迹象,若说是她甫一碰面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定是他的手下出了内鬼,温九没能查出什么,他想从黎晚音身上找些线索。
黎晚音刚欲再度开口,忽听不远处忽地乍起一阵激烈的争吵,瞬时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连黎晚音和池心舟也暂且停下,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此时人群还没来得及聚集,她们很容易就看清了旋涡中心的景象。
一男子用力拽着另一男子的手腕,目光顺着手腕上移,还能看到那人手里正攥着一十分精致的荷包。
“已经人赃俱获了你还要狡辩,好啊,我倒要听听,你的嘴里还能说出多离谱的借口!”
被拽住手腕的男子背对着二人,黎晚音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也能从声音里听出他的焦急。
“傅兄,陆某真的没有偷你的荷包,”他语气急迫,却是半分都没有挣动的意图,“我也不知这荷包是为何突然出现在我怀中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正看热闹的黎晚音呼吸蓦地一滞,旁边的池心舟感受到她这微妙的变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真巧。】他的心音如是道。
黎晚音:“......”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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