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想着要不做做样子,他们凑钱买的时候;常懋却突然抱住常念,道:“妹妹,是姐姐不好,让你对我们的日子忧心了。”
常念:。。。不是啊姐姐,这是屴囵说的,“看在常懋的面子上,我勉强允许你可以和她住在一起;但是吃饭穿衣住房这些开销是要给钱的。”就连我每日打扫书肆的劳动都是用来抵房钱的。
察觉到常懋的误会,但又答应了屴囵,他收钱这事儿不能对常懋说;
于是常念只得说道:“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一起努力呀。”
风信子问道:“这些木头你准备了多久?”
常念:。。。这人是不是来拆台的?
原本听到常念的话很感动的常懋,听到风信子的问话,理智恢复了几分,也问道:“不是啊妹妹,你不是说你天天都在削木头吗?难道你早就知道义父要出远门?”
常念摇头,道:“我不知道他要出远门;我会削这个是因为一个人在家,我自己找个有意思的事做而已。”
人小、手小、劲小的常念当然不是从屴囵出门后才开始准备的,是屴囵找她说要收钱后,没多久就开始的,这些木头是屴囵赊给她的。
为了不让这些人拆穿自己,常念只得抢过话头,问道:“姐姐,你说这个能卖钱吗?”
常懋心里明白卖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不忍心打破妹妹眼中闪闪发亮的期望,遂说道:“当然,卖钱这事我来,我会把它卖出去的。”
嘴上这么说,常懋心里却想的是自己找别的门道赚钱,到时候把钱给妹妹,就说是卖到的钱。
桃子毛注意到风信子又想说什么,赶在他说话之前,他问道:“皮蛋,你上学堂时,这个书肆还开门吗?”
常懋摇头,道:“不了吧,虽然我们书肆不用站柜台,但是始终还是要算银钱的,妹妹还不会算,我还没教她。”
桃子毛想了想,道:“如果我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开吗?”
常懋:“你能想办法?什么办法?”
桃子毛抬手指了指书肆里面的架子,道:“如果把这些架子上的书,大致归为几个不同的价位,每本书上都挂上一个价目牌,那些人把书放在柜台上,皮蛋妹妹通过那些价目牌相加,就能给去价钱。”
听上去好像可行,但问题也不少;壶壶当即便提出疑问:“可皮蛋妹妹怎么知道呢?”
桃子毛:“这很简单。”
说着他就从旁边的桌上拿出一张纸展开,然后快速的写了几行,拿到常念面前道:“皮蛋妹妹你看,如果你只看到有一只鸟图案的书就是十文钱,一只笔图案的是十五文,如果一只鸟加一支笔的书就是二十五文。。。”
通过桃子毛的讲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不为了他的才智感到惊叹,因为非常的浅显易懂。
常懋:“妹妹,你想打开书肆吗?不想开也不碍事,姐姐有办法赚到银子,肯定不会让你挨饿的。”
常念点头,不过随后还是问出:“这里面的书卖完了,怎么办?”
常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去县城的大书肆里面订购。”
常念这才应道:“姐姐,我想把书肆打开。”
听到常念脆生生的应允,常懋的鼻头有些发酸,眼睛有些发热,之前因为屴囵离家不归,心中散不去的担忧在此时,消散了很多,“不管义父是否在家,我们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直到这时,常懋才明白自己对于义父的依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法克服。
找到能够帮助小伙伴的方法,风信子、桃子毛六人也是将行动力直接拉满;
只不过半日光景,就在常懋的带领下,将书肆爆改成了常念熟悉的现代‘书店’模样。
面对柜台,书架左右各一列,每一列有五排;常懋、风信子、壶壶、陈皮先是将所有的书籍按照不同的价位,全部规整好。
身子有些单薄的桃子毛则是在幕帘后面,像是开了一个速成班,教导常念如何算出那些书本的价格;
并且带着山葡萄和豆荚子在纸上画五种不同的小图案,交给常懋几人贴到书的封面上,方便以后有人买书时让常念算价格。
八人忙碌到了太阳落山,才算彻底弄好。
常懋带着常念,站在侧门送风信子他们离开。
山葡萄走之前,还在问:“你们真不需要我叫几个家丁过来吗?”
“若是皮蛋妹妹遇到宵小之辈闹事,也不用害怕嘛。”
豆荚子:“进书肆的人,大多数都是读书之人,鲜少有宵小之辈。”
常懋笑着道:“不用,我在妹妹身上留了防身的;而且我也会请旁边的米婶、布叔他们关照一二的。”
被豆荚子扯着离开的山葡萄还在嘴里嘀咕着,“我还是觉得不是很妥当,她才多大啊,让一个小儿看店,跟个儿戏似的。”
豆荚子:“那可是能削出一只能动的木头猪的皮蛋妹妹,你就放心吧。”
听了一下午的无数声皮蛋和猪,常念:。。。决定了下次要是还让我做饭的话,皮蛋瘦肉粥,必须给你们安排上。
目送他们离开后,姐妹二人锁上门,准备回到厨房,把中午剩的拿出来热一热吃。
常懋:“妹妹,你真的不害怕?”
常念:“不怕。”
常懋:“你怎么会不害怕呢?”
听出常懋语气中的疑惑,常念转头望着她,心道:“那我是该害怕,还是不该害怕呀?”
常懋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害怕呢?我就很害怕。”
常念不解:“害怕什么?”
常懋:“害怕义父不回来了。”
“也害怕自己不怕义父不回来了。”
常念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道:“姐姐不怕,聚散自有时。”
‘所以你怕也没用。’常念在心里这样说道。
常懋听到常念像小大人似的口气说这话,倒是一下子荡走了心头的愁思,笑道:“谁教你的这个?”
常念:“我听墙外的那些叔叔婶婶说的呀。”
常懋:“你倒是很喜欢坐在那棵树下听外面嘈杂的人声。”
常念:“嘿嘿,那里的树有叶子,我喜欢。”
随后指了指中院里的枯树,道:“它没叶子,丑。”
常懋顺着常念指的方向,看了看枯树,道:“从我记事起,它就没叶子;或是看习惯了,没觉得有多丑呢。”
常念摇头,坚定的说道:“丑。”
常懋哈哈一笑,道:“好吧,你说丑就丑吧。”
常念又道:“姐姐,我削的那些木头就是从枯树上取下来的,屴掌柜给的。”
常懋:“义父给的?往年不都是直接当柴火烧的吗?”
常念解释道:“就是有一天地上突然多了很多枯枝,他让我把院子里打扫干净;我看着那些枯枝又粗又直还很硬,就选了一些留下来。”
常懋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把常念抱了起来,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常念的小肩膀上,道:“谢谢妹妹,没有隐瞒。”
虽然常懋没说隐瞒什么,但常念就是听明白了她话中未言尽的意思。
静静地让她靠着,常念心里无比的庆幸,“果然,能和桃子毛那些多智的人成为挚友,常懋就不是蠢笨之人;还好还好我主动说了,要不然,她就该误会我了。”
让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对自己产生误会,常念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所以下午在风信子拆自己台的时候,常念都做好了就算出卖屴囵,也不能让常懋在心里对自己生出隔阂来。
至此,常懋每日去上学堂之前,会将书肆的门打开,然后才会和风信子他们同路去学堂。
常念的日常除了需要坐在书肆幕帘后,没法踏踏实实睡个午觉以外,其余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常念也不算很孤单,因为小乌龟总是陪着她的。
至于书肆的门是等常懋傍晚回来后她关的;毕竟店铺的木门又大又沉,常念的小身板实在是无可奈何。
常懋下学堂回来,匆匆忙忙的把东西往书肆里一放,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要和桃子毛他们出去;
听常懋说,她们以四方镇为中心,走遍周围的小镇和乡野,通过互带消息,倒卖小物品获取利益。
不过短短月余,她们的这份‘副业’已走上正轨,除了比往日里繁忙许多以外,倒也收获颇丰。
进入初秋,这日常懋下学堂回来,走到书肆幕帘后,就看到常念半躺在椅子上睡觉;
常懋轻声唤道:“妹妹。”
常念被喊醒,刚一起身,趴在她肩上的小乌龟就滚了下来,
常念习惯性抬头看外面的太阳,道:“姐姐,你这么早下学堂啦?”
常懋一边点头,一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乌龟,道:“听闻边关有新的将军来,点名要在我们镇歇脚,镇长便准备把学堂清扫一番,作为接待他们的地方;所以我们今日下学早,之后几日都不用上学。”
伸手把小乌龟递给常念,常懋有些好奇的问道:“它还活着?我还以为它早就死了呢。”
常念接过小乌龟,轻轻地摸摸了它的龟背,道:“没,一直活着,只是它好像不太喜欢动。”
常懋:“是吧?我们第一次见到你时,它就在你的包被里;你可有给它取名?”
常念:“滚滚。”
常懋:“什么?这算是什么名字?”
常念:“嘿嘿,它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滚落,而且它的精神头好像不是很好,墙外的婶子说,贱名好养活;所以我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它能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好。”
常懋:。。。希望一只小乌龟越来越活泼?
愣了愣,常懋才道:“嗯,也行。”
看了看幕帘外的书肆,常懋道:“妹妹,要不我们把书肆关了吧。反正现在我赚到的银子,保你吃穿不愁。”
时刻都想摆烂的常念,自是听不得这个话,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只靠你赚钱养家,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业?”
常懋摇头,“放心吧,不会。如果把书肆关了,我在学堂时,心里还能少担心你一点。”
常念:“好,那就关。”
常懋:“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常念:“姐姐才是最辛苦。”
见她同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丝毫没有着急走的样子,常念问:“姐姐今日不同他们出去了吗?”
常懋摇头,道:“风信子的表妹病了,执意要他相陪;陈皮的娘要去县城里给贵人看病,他要陪他娘去;山葡萄被勒令在家不许出来;豆荚子的秀才爹被镇长邀去相迎官大人,他爹要带他见世面。。。”
听到最后,常念总结一下,就是常懋的小伙伴们被各种各样的事绊住了脚,不得不独自活动了。
常念伸手拉住常懋的手,摇着说道:“姐姐可以在家多陪陪我,真好。”
原本因为小伙伴们各忙各的,而自己却没有感到失落的常懋,被常念这一句话给治愈了,
“也对,大家虽是挚友,但也是各有各的生活和要走的路,能同行何时何地都不一定,哪能时刻相伴;就算没了他们,自己还有妹妹,还有人是期盼着我的。”
想通这点,常懋一扫刚刚的低落,看到面前的桌上放着《能工巧匠》,问道:“你这是?”
常念:“如果不打开书肆的话,我打算继续削木头,只是还没想好做什么,而且木头也还没找到。”
毕竟现在能在枯树上取粗大枯枝的屴囵不在家。
常懋:“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木头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常念:“好。”
然后又问起之前的那个会动的猪,“姐姐,之前的那个木头猪,还没卖出去吗?”
常懋摇头,“还没找到识货的人,妹妹莫着急,姐姐定能卖出去的。”
常念:“原本是想要给你减轻负担的,没想到一点儿也没帮到你。”
常懋:“谁说的?之前那么多天的饭菜钱,可全是你开书肆赚的。”
常念被说的老脸一红,心道:“我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竟然赚钱能力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真是臊得慌。”
“好在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碌碌无为多年,早已接受自己事事不如人,不然得多难受?”
看到常念红着脸低下头,还以为她是被夸的害羞,常懋笑着摸了摸常念的头顶,道:“关门吧,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看到镇长贴在街上的通告,让街上的店铺早些关门歇业。”
能提早下班,对于每一个人‘打工仔’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激动人心的事,常念连连点头,道:“好,听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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