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
郁矜看见了外面的小厮们脸上清一色的惊恐神色,迅速说道,他站在凳子上,还没来得及更衣,但见外面这个姑娘忽而羞红了一张脸,郁矜顺着她视线看到了自己小腿上的浅红色手指印,他感觉这也没什么,混不在意地把手里的白色腰带收紧,抱在了怀里。
但他不知道,在圆儿的视角下,盯见了他脚腕上伤口,那伤口不是什么正经伤口,圆儿自小在店里做活,自然知道那牙齿印是做什么用的。
她忽而捂住面颊,转过身,见小厮一个个愣怔着,忽然呵斥道:“都先跟着我出去了!”
郁矜见她风风火火地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呵斥着赶着那些小厮,不多一会儿,门又被关上了,郁矜漫不经心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抱着衣服,走进屏风后面更衣。
圆儿一走出去,就下了楼,她迅速跑向在一楼忙里忙外的店主,见他正赔着笑脸对着一个身着金色华衣的男子说话,那男子粗声粗气的,看人的时候,眼里流露出轻蔑之意,他对店小二颐指气使道:
“你金大爷在此!今个儿金大爷要给林兄弟接风洗尘,你们最好放老实点儿!跑腿的,过来!把这一屋子都给我清出去!一百银两够你富贵一辈子了……给我快收拾收拾,把最好的上房给我收拾出来!听见了吗?若是怠慢了一点,仔细你的脑袋!”
店小二唯唯诺诺,连忙点头应答,他瞧见圆儿,立马喊道:“圆儿!还不快打点打点!吩咐后厨都把招牌菜全摆上来!”
圆儿暂时把刚才那间房间的怪人抛在脑后,站在店小二身前,对那金大爷作揖,悄悄打量着一众纨绔子弟,随机应变,立马笑着道:“几位爷辛苦了,刚好做出来了一排饭菜,先给几位打打牙缝,爷几个先吃个热闹,小女这就给几位爷倒酒!”
那金大爷也是个年轻子弟,虽是一表人才,但因为眼睛总是贼溜溜打转,这等不怀好意的神色让人先是心里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金大爷瞧这小娘子长得小家碧玉,露出一个赤裸裸的坏笑,他对她抛了个眼神,并未表示什么,倒是扭头对他身边几个好兄弟使着眼色,在几个小厮的带领下一齐上了楼。
圆儿见他们没有再揪住不放,松了口气,店里的小厮已经开始赶人了,有的正喝的尽兴忽然被赶走,好一阵骂骂咧咧,圆儿连忙上去好声好气安慰了一阵,有的刚来,圆儿立马对他笑了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这位爷,今天怕是不能招待您这位贵客了,请见谅,请见谅,赶明儿来,赶明儿来……慢走慢走啊……”
圆儿忙完这些,见屋内清理得差不多了,目光捕捉到她爹,立刻上前把她爹捞在一旁,问道:“刚才你给我说,让我好生招待那位公子哥,把饭送进去,我连喊几声,那屋内都不应,好像睡着了似的!想着先把饭摆进去,却不曾撞见他在拿着白腰带要寻自尽呢!他到底什么来头?爹,你干什么打发我去给他送饭?昨儿个把那些个旧衣服还没改完呢!”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低声呵斥道:“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就别问,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爹不会害你!一会儿听我的,那公子要出去,你把这个给他,让他带你出城,你出城后,走五里,有个客栈,那里会有我老家的人,我早就慢慢地把金钱转给老家了,接应你的人会把你送回江北,你在那里好好生活,爹在这里给你攒嫁妆,你年纪小,在这也困了许久了。”
圆儿一愣,看着手心里的一张白纸条,她看着她爹,不由地怒了,道:“我不!我不走,我又没有路引,我在这儿生活怎么了,爹,你一个人在这,总得有人照顾你吧,你……”
店小二推她一把,断了她的话头,大步往前走,想到什么,又回头斥道:“我是你爹,我说的,我当爹的难道不做主?去后厨催催老牛,让他快点做!”
圆儿站在原地跺跺脚,心想我就偏不走了!她跑到后厨催着大厨,又端着酒上了二楼,路过那怪公子的房间的时候,那房间忽而自内向外打开了,圆儿顿了顿,看清了来人,惊道:“你怎地还没有走?!”
她一想,便理解了,刚才那些小厮都看见了这怪人的举动,这些小厮们向来无聊得发慌,总得拿些什么乐子,因此最喜打听嚼舌根,估计现在客栈里的打杂的那里都传开了,他们胆子小的很,向来被这些为官的、富贵的欺负惯了,这怪人又是眉清目秀的,生得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估计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没几个胆大的来敲这怪人的门。
郁矜站在原地,身着白衣,纤尘不染,又是年纪轻轻,眉眼都没完全长开,只道漂亮得紧,只是说的话带着刺,他道:“谢谢你们的衣服,一会儿一并付了吧,不过你们店里莫非有位高人指点,这衣服合适得很,尺寸也极为合衬,若非料事如神,想必也没什么好意,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
圆儿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心道这公子怎么顶着温柔的脸蛋说出这般微冷锋利的言语,不过她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尺码怎么回事,她去了附近一家店里,那店里就刚好有人迎上来给她推荐这推荐那的,这倒是没有深究细想。
圆儿道:“公子说笑了,若是想知道,就在这儿不远一家小店里,走几步便能看到……那边柜台上结账,公子慢走。”
她看着这位白衣少年慢吞吞地走下了楼梯,他神色温和,但若是细看,其实他眉间藏着疏离,但还真的看不出他就是刚才还要自尽的少年。
真是奇怪,圆儿一边暗自感慨,一边端着酒走进了走廊尽头另一间上房。
郁矜付完账,就走出了客栈,这个时候,正是晨间,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他走在街道上,极为惹眼,引得不少人都来打量侧目,郁矜感觉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他漫无目的地心想,岑无蔚什么也不说,就连那个小书童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还想着让自己收买他。
就这么信任他?就不怕他一走了之?
郁矜越往前走,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越稀疏,最后他一直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他一身白衣在这条脏巷显得格格不入。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素净的白衣,心想,要不换身衣服?正在他想的入神,前面远远地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人的鬼哭狼嚎声。
“新来的是不是?说话!”
“我……汝等粗鄙之人……我……”
“哟,说的啥?二狗,听见他说的啥了吗?!还装!”
“大豆爷!把他脱光了扔街上!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对对对!好主意啊!给我动手!”
“我告诉你们……我我,我……啊!”
“……”
在这等繁华的京都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只要阳光照入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存在,郁矜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心想这又与我何干?就算自己救了,难道这等事情就会消失吗?
他绕过脏巷,慢吞吞走了几步。
“他妈的——给我打死他——!”
郁矜脚步一顿,听着背后传来的一阵阵辱骂,越发不堪入耳,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堵塞得厉害,转瞬之间又原路返回,使着轻功,快步走向那个声源处。
他只做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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