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源兄,我怎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李益快速搜索着这副身躯的记忆,机敏地回答道。
“哈哈,十郎果真活得洒脱,在酒兴中能够忘我而不知我,而又能想起所有事物,也只能是你。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李益皱起眉头问道。
“可惜了,十郎,你对自己的风度才华纵有千般自信,却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配偶,真是可惜啊。”
“学源兄,莫要为此伤悲,所以才子佳人,十郎如此才华,何不另辟蹊径,在国都名妓中寻找,或许有可为。”另一名书生元略道。
“元略兄,莫要取笑我,名妓虽然有才情,但毕竟身份低微,无法与我相配。”李益叹息道。
“十郎此言差矣,名妓中也有不少才情出众者,而且她们比一般女子更懂得风情,或许更适合你呢。”
“确实如此啊!十郎,我听说在这国都之中有一个名叫鲍十一娘的媒婆,她曾经是薛驸马府上的婢女,后来用自己的积蓄赎身获得了平民的身份,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鲍氏这个人非常擅长阿谀奉承、讨好别人,而且能说会道,就连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和皇帝的外戚家族她也经常去拜访。她的腿脚勤快,四处奔波做媒,因此大家公认她是这个行业里最厉害的人。所以你可以考虑给她送一些厚重的礼物,这样也许她会对你心怀感激之情,并帮助你实现心中一直以来的愿望。”书生学源说道。
“如此甚好,明日我即刻着手办理此事。”
十五日后,李益果然不负众望地考中了进士,一时之间他在国都内风头无两,年仅二十岁便高中进士,几乎成为人们口中的佳话、美谈。
这一日,李益独自坐在国都的南亭客栈内,等待着朝廷由礼部主持的拔萃考试结果。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李益心中疑惑,高声问道:
“是何人在敲门?”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官人,妇人鲍十一娘求见。”
李益心头一惊,急忙起身迎着声音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鲍十一娘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他迎上去,拱手问道:“鲍卿今日为何前来?”
鲍氏笑着回答道:“大官人,近日听闻您经常夜里梦到一名女子,不知昨日是否依旧如此?”
李益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鲍氏闻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李益说:“大官人,我可为您找到了一位被贬谪到人间的仙女!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气质非凡,而且她不要钱财,只爱慕风流倜傥之人。依我看,以她这般才貌,与您这位年轻有为的十郎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李益听了,惊喜得魂儿都要飞走了。他拉着鲍氏的手,边拜边感谢道:
“我这辈子就是为她作奴才也行,死了也不怕。”
于是询问对方的姓名住处。
鲍十一娘详细地对他说:
“她是从前霍王的小女儿,字小玉。霍王极宠爱她。她母亲净持,本是霍王宠爱的婢女。霍王死后,兄弟们认为她出身低贱,不愿意收留她们母女,只给了一些钱让她们搬出王府另住,又让她们改姓郑,所以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她是霍王的女儿。
她容貌、品德和才华都十分出众,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呢!她情趣高雅,举止超凡脱俗,事事都比别人强。至于琴棋书画等技艺,没有不精通的。
昨天她托我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只要求志趣品德能够相称就行了。我把你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她,她听后非常高兴。
她住在胜业坊古寺巷里,刚进巷口的第一个大门便是她家。我已经跟她约定好了,明天中午,你只需到巷口去找侍女桂子,她会带你进去与小玉相见。”
鲍氏走后,李益立即着手准备出发事宜。他派遣家僮秋鸿前往堂兄京兆参军尚公处,借来了一匹名为青骊驹的骏马以及黄金打造的马笼头。
当天夜晚,李益沐浴净身、更换新衣,并精心修饰自己的容貌与仪表,心情激动不已,彻夜难眠。待到天明时分,他戴上头巾,手持铜镜映照自身,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此次计划无法成功。
好不容易挨到了约定好的中午时刻,他迫不及待地上马,催促御手快马加鞭,径直奔向胜业坊。抵达约定地点后,果不其然看到一名婢女正站立在那里等待。
婢女快步迎上前询问道:“来者可是李十郎?”
李益赶忙下马,命人将马匹牵引至屋下,然后匆忙锁上房门。
此时,鲍氏从中门缓缓走出,远远地微笑着说道:“不知是哪位鲁莽少年竟敢擅自闯入此地?”
李益玩笑话尚未说完,便被带入了中门。
这所宅子里有一座小院子,里面种着四棵樱桃树,西北角挂着一只鹦鹉笼子。鹦鹉一看见有陌生人进来,就叫道:“有人进来了,赶快放下帘子!”
李益本生性端庄严肃,再加上心中有些疑虑和害怕,忽然听到鸟语,更惊讶得不敢往前走,站在那儿犹豫不决。
这时鲍氏已经领着净持走下台阶来迎接他,请他到屋里去坐,并面对面地坐下。
净持年纪约四十多岁,风姿绰约,谈笑之间很能吸引人。她对李益说道:
“早就听说十郎是个风流才子,今天又见到您容貌仪表俊美清秀,果然名不虚传。我有一个女儿,虽然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但容貌还不算丑陋。如果能与您这样的君子匹配,那真是太合适不过了。我常常听鲍十一娘说起您的心意,现在让她永远侍奉您吧。”
李益谢道:“我这个人浅薄笨拙,平庸愚钝,没想到能被看中。如蒙不弃,生死都感到荣幸。”
于是让人摆设酒宴,请霍小玉从堂屋东面的阁子中出来。李生急忙拜见,只觉得满屋如琼林玉树,互相映照。见那霍小玉的眼波流动,更是光彩射人。
见面之后,小玉便坐到母亲旁边。
母亲对她说:“你曾爱念'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这是这位李十郎的诗句。你终日吟诵想念,怎比得上真正见上一面?”
小玉便低头微笑,轻轻说道:“见面不如闻名,才子怎能没有好相貌呢?”
李生连连谢道:“小娘子爱才,鄙陋的我重视容貌,两好相映,真可谓才貌兼备了。”
母女二人相视而笑。于是喝了几巡酒,李生站起来,请求小玉唱歌。
小玉起先不肯,她母亲硬让她唱,她只好唱了一曲。只听发声清亮,节奏精妙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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