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得知这刘主簿的传奇经历,岑尧满是不可置信。
他感到震惊的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西院里每个人物都不简单。那个别人府上送来的高主簿暂且就不说了,连平日里懒得跟扎根在了躺椅上的刘主簿都别有来头!
除了他!除了他!
岑尧想不通,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若是有人走近了听,定然会听到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怎么到了最后就只有我变得最普通了........”
想当初他还自命不凡,大放厥词说自己耻于和这两个人共事。
也不知那两个人听了是怎么在心里笑话他的?
一个高主簿,人家是凭真才实学考上的,本有望高升,只是被送来昭王府后不受重用才被赶来了这个犄角旮旯;一个刘主簿,人家早早的就有登科及第的实力,只是运气霉透了顶,这才蹉跎到现在。
只有他!只有他岑尧一个人,还没开始考就已经摆起了状元郎的架子!
这个事实让岑尧大受打击,失魂落魄极了。
但同时也更加激发了他努力学习的动力,只见岑尧捏着衣服下摆一甩,整个人急冲冲的往屋里走,嘴上还念念有词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人小瞧我——”
他这么闷头往书堆里一钻,彻底不闻窗外事,倒是把刘主簿给看乐了,“嘿,这小子,冲动是冲动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要看看这人的劲儿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反正刘主簿对于岑尧把热情用在读书上是十分赞成的。
这小子终于不卷了,那边高主簿一个人也卷不动,西院这杂七杂八的事务一少,大家又恢复了从前踩点来工作的日子。
刘主簿嘴皮上的泡也不长了,每日乐呵呵的笑得像个弥勒佛,他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抱着他的紫砂壶慢悠悠的跑到岑尧面前现眼。
先装模作样的闻闻茶壶,把氤氲的茶香故意往岑尧那边扇了扇,然后猛嗦一口,大呼一声,“香啊!这茶怎么这么香啊!”
直把岑尧弄得烦不胜烦。
他把手中的书本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又气又恼的说道,“刘主簿是文书都批完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到处转悠。”
这老不羞,简直为老不尊,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天天来跟他玩这种把戏?连小孩子都不玩的了!
更可气的是,岑尧还真就被对方给勾起了馋虫。
他本人是不爱喝茶的,那东西于他简直是牛嚼牡丹,白白糟蹋好物。
但偏生这老头子还真有一手,泡出的茶啊那叫一个香飘万里,连岑尧这种门外汉都被那悠远深长的味道给引得吞了吞口水。
他自己私下偷偷泡过,不知是不是茶叶的原因,还是水温的不同,泡出来的茶水完全没那个味。
因此岑尧怒目而视,瞪着在他专注学习时过来捣乱的刘主簿。
刘主簿倒是丝毫不惧他的眼刀,只哎哟哎哟的捶着自己的后腰,“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那么多文书我哪里批得完哟!还是小友厉害,年轻人身体强壮,一晚上就能处理完所有的公务。”
这老东西吹捧着他,好话一连篇的吐出。
难不成对方突然过来就是为了夸他处理文书的速度快?
岑尧有些不明所以,他直觉对方有诈,但一时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也思索不出其中的不对劲来,只轻咳两声,矜持的点点头,“也没什么,刘主簿若是也和我一样用心,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会很快就把事情办完的。”
“所以说啊,老头子我不及你啊!”
刘主簿高声喊道,那神情,仿佛真的对岑尧佩服至极的模样。他继续吹捧说,“若是把我的那些文书拿给岑主簿你处理,恐怕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批完吧?”
岑尧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虽然竭力掩饰,可那眼角眉梢之处还是流露出几分得意来,他颇为自傲的说,“要不了那么久,一个时辰足矣。”
他颇为‘谦虚’的竖起一根手指,炫耀似的扬了扬。
刘主簿大为‘惊讶’,张大了嘴啧啧称叹,不住地夸奖的岑尧。忽而话音一转,眉开眼笑道,“盛情难却,既然岑主簿如此热心肠,那老头子我的文书都交给岑主簿处理了,一会儿我就去叫人搬过来。”
“!”
岑尧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话,第一遍甚至没懂,第二遍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随即气得差点后仰,“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处理文书了?”
刘主簿大呼小叫道,“刚才不是岑主簿你自己说的帮我处理,只用一个时辰足矣吗?”
岑尧被他绕了一大圈,哪里不知道自己中了这老东西的语言陷阱,面色涨红跟人理论道,“刚才是你问我处理文书的时间我才这么说的,又没有真的答应帮你批!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想来不讲理的岑尧遇上了比他更不讲理的人,这下好了,没辙了。
刘主簿这老头子胡搅蛮缠道,“哎呀哎呀,岑主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欺负我老头子人老耳朵也不中听了是不是?”
他说着嘴里哎哎叫唤着,一会儿捂着胸口,一会儿撑着后腰,仿佛只要岑尧不答应他,他就要倒在地上了似的。
“气出病了!气出病了!老头子我全身病痛都被气出来了,要不行了.........”
岑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硬茬,他眼睁睁的看着刘主簿一边东呼痛西呼痛,一边中气十足的赖着他,那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这硬碰硬可不行,万一这老头子真的嗝屁了怎么办?
于是岑尧只能咬牙切齿的咽了下这个闷亏,他脸上是阴恻恻的笑,一字一句道,“好吧,好吧,帮刘主簿处理文书是吧?尊老爱幼,我最喜欢帮别人忙了。”
最后几个字,他那个语气咬得之重,仿佛生怕别人听不懂里面的反讽似的。
刘主簿依旧“嘿嘿嘿”的笑着,“辛苦小友了,辛苦小友了,老头子别无所赠,给小友倒杯茶水喝喝........”
说完他便像是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哼着小曲儿乐悠悠的跑到架子后面偷懒了。
徒留岑尧一个人坐在原处磨牙,“我才不喝他倒的茶!谁稀罕?呵呵,一杯茶就像收买我让我帮他批文书?”
想都不要想!
片刻后,岑尧又猛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他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我是傻的吧?我都帮他批文书了,喝他一杯茶怎么了?”
难不成就因为那点子面子问题,他累死累活的替别人处理了公务,还什么好处都没讨到。
岑尧突然鬼鬼祟祟的转过头往背后看了一眼,见那架子重重遮掩着的,看不清楚人影,只听得见刘主簿打鼾的声音。
睡着了?应该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岑尧于是偷偷摸摸的伸出几根手指头,将放在桌角上的茶杯给够了过来,他心想,“不喝白不喝,这刘主簿可是来找我帮忙的,我喝他一杯茶也不算什么吧.......”
趁现在还冒着热气,别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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