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重新上了药粉,祁承御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她,开口道:“过得不好不坏吧。”
姜柚宁将动作放到最轻:“你的母妃为什么会打你?”
这是她最想不通的事,这世上哪有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么恶毒?才六岁。
他紧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从我懂事以来,母妃就从未对我笑过,她也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我。”
这话一出,她的心脏一紧:“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祁承御神色有些黯然:“没有,我一直都在讨母妃的欢心,有一次我练了字帖,太傅都夸我写得好,当我拿去给她看的时候,她当着我的面撕掉字帖,说我不该出现脏她的眼。”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很麻木,但还是从眸底泄出一丝痛苦,在他幼小的记忆深处,这些他都已经习惯了。
姜柚宁很想继续了解,可是一张嘴就觉得喉咙被刀割般疼痛,不忍再继续问,替他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换了一身新的中衣,伸手扶着他躺下,她也跟着躺下。
“睡吧,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祁承御说完这话,不等她回应,将脑袋缩入她的怀中,闻着她的气息,他会很有安全感。
姜柚宁尽量避开他的伤口,搂紧他:“祁承御,晚安。”
这一夜,门外风大雨急,拍得窗户砰砰响,房内却与世隔绝,两人相拥而眠。
*
翌日。
雨停了,天放晴,暖黄的光线照进房内,满室明亮。
姜柚宁缓缓地睁开眼,便见到眼前放大的俊脸,那双黑眸正安静地盯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声音带着些慵懒:“早安,祁承御。”
他的唇畔淡扬:“早安,姐姐。”
姐姐两个字,听得姜柚宁耳膜一酥,他的声音好好听,好撩。
她坐起身,清了清嗓子:“饿了吗?起来洗漱。”
祁承御乖乖地点头,那乖巧的模样看得姜柚宁母性大发,不由得暗想,以后两人的孩子会不会像他这么乖呢?是长得像他,还是像自己?
两人起床简单的洗漱,用了早膳。
姜柚宁带着祁承御出门,这一路,他全程牵着她的手不放,浓浓的依赖让她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没想到这男人会有温顺的一面。
他们去逛了热闹的街,吃了当地有名的馇卤面,吃了各种小吃,反正看着什么新鲜玩什么。
祁承御好像没见过这些,面色带着几分愉悦,左看看,右摸摸,能看出来心情不错。
直到夕阳余晖洒下,红霞满天。
今日的镇上异常热闹,人潮涌动,才知道今夜是一年一度的游灯节。
两人避开喧嚣,坐在湖边的石阶上,时间还早,湖面只有三两盏花灯。
祁承御拿着手中的纱灯,放入湖面,大手轻轻一推,纱灯顺着水波缓缓地向前漂。
“快对着花灯许愿,这样可以愿望成真。”姜柚宁也将手中的花灯放入湖面,闭眼开始许愿。
听到这话,他也跟着闭眼许愿。
她许完愿,睁开一只眼斜睨了他一眼,看他很认真的样子,暗中想笑,如果换做大的祁承御才不会这么听话,肯定会不屑两句。
见他睁开眼,姜柚宁不禁好奇问道:“你许的什么愿呀?”
祁承御倾世的容颜浮起一抹红,有些许羞涩:“我希望可以天天和姐姐在一起。”
这话一出,她心里一喜,嘴角的笑意加深,双手捧起他的嘴啵了一口:“好乖,姐姐最爱你了。”
这下他的脸更红了,漆黑发亮的眼神分外清澈。
被他这么看着,总让她有种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既视感,真是罪过。
就在这时,黑暗的天空炸响一朵朵烟花,灿烂夺目,四面的灯笼亮起,灯影交错点亮整个镇,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
姜柚宁牵起祁承御的手,脸上有些兴奋:“走,凑热闹去。”
来到这里,还没过哪个节,难得出来可以玩一下,到时回了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两人挤着人群往前走,路过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她停了下来,年轻的小贩立马招呼道:“这位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玩的吧?在今夜戴上面具,可驱邪治病。”
姜柚宁虽然不信,但不妨碍她想买的热情,她双眼往摊上一扫,面具琳琅满目,颜色五花八门。
最终,她挑了一个黑色为底,银丝为纹的半截面具,质感虽然一般,但好在做工精致,看着就贵气,特别适合祁承御的气质。
“这个多少钱?”姜柚宁拿起面具给他试戴,满意地点点头。
小贩伸出五个手指:“五个铜板。”
她拿起同款面具,从怀中拿了十个铜板给小贩。
面具遮住祁承御一半的脸,只余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唇,他的一头墨发束于金冠中,几缕碎发垂在眼角,光线迷离中,衬得他有种贵气耀眼的神秘感。
姜柚宁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紧紧牵起他的手,开口道:“人多,你可要牵好,免得丢了。”
“嗯。”祁承御乖乖地点头,跟着她走。
来来往往的大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祁承御迫人的高度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有不少女子频频侧目,要不是有姜柚宁在场,就差贴上来了。
姜柚宁内心有些吃味,故意逗他:“祁承御,有女子看你耶!你看上哪个了?姐姐去帮你说媒。”
他摇了摇头,攥紧了她的手:“我不要,有姐姐就可以了。”
“为什么?”她眼睛看着前方,好似随口一问。
“因为我喜欢姐姐,而且我才六岁。”他回答得很快,根本没有半分思考,好像喜欢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半分排斥。
她一听,顿感一阵小甜蜜,祁承御就算六岁,也只喜欢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人有三急,姜柚宁突然想上茅厕,她为难地看了看祁承御,虽然他只有六岁,但外表是一个成年的男人,总不能带他进去吧?
她看见身旁有卖冰糖葫芦,便给祁承御买了一串,递给他,牵着他来到一棵古树下,细细叮嘱:“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虽然放他自己在这里,但她并不担心,因为龙一守在暗处。
“好。”祁承御乖乖地站着,目送着她离去。
姜柚宁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群表演节目的人,人群十分拥挤,祁承御不喜别人触碰,便往边上靠过去。
龙一隐在暗处,看到了皇帝的窘态,挤着人群过去......
就在刚刚的地点,他却见不到祁承御了,心下顿时大惊,挤开人群到处寻。
而姜柚宁回到那棵没什么人的古树时,树下早已站满了人,她心下一慌,粗暴地挤开面前的人。
“祁承御,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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