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安看也没看她,从腰间拽下荷包,扔到了思思的身上,转身下了楼。
正在一楼招呼客人的蒋妈妈看着陈朝安下了楼往门口走,快步跟上去,急切问道:“二爷,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可是思思没伺候好?回头我骂她。”
陈朝安头也不回,朗声道:“跟她无关,只是以后不用为我留着了,让她接客吧。”
蒋妈妈恨恨上了楼,见思思仍旧坐在地上流泪,蹲下去狠狠掐了她一把,厉声道:“怎么搞得!把陈二爷都得罪了!那可是财神爷!也是阎王爷!”
思思委屈的不行,捂着被蒋妈妈掐的痛处,呜呜哭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好好伺候的呀,二爷突然就变脸了。”
陈朝安败了兴致,骑马在南门外街溜达了一会,各家花楼门口迎客的妈妈、龟公都在招呼他进去坐,陈朝安恍若未闻,抽了一鞭,驾马出了南门外街。
外面响起了梆子声,陈珈和陈琅已经被王印梅和孟冬淳接走了,柳春珺浑身酸软,早早洗漱好了上床躺着了。
陈朝安悄悄躺到柳春珺身后,胳膊搭到她身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柳春珺吓得心尖颤,哆哆嗦嗦道:“二爷,饶了我吧,我今日真的伺候不了爷,浑身的肉像被醋腌过了,又酸又软。”
陈朝安气得拍了她屁股一下,恨恨道:“小没良心的,爷今日还救你呢,不过碰了你一下,瞧你吓得。”
说罢将胳膊从柳春珺身上拿开,翻身正面躺好,双臂枕在头下,盯着屋顶发呆。
柳春珺见他没了声响,转过身子看他,见他呆呆看着屋顶,问道:“二爷在想什么?”
“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呢?”陈朝安的声音听着闷闷的。
柳春珺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今日他们从马场回来时他心情还很好的。是去了“毓铭院”后才变得烦躁的,猜想是跟二奶奶有关。
“人当然会变啊,二爷难道从小就这么霸道?!”
陈朝安一滞,坐起身,找到柳春珺大腿上的软肉,恨恨掐了一把,咬牙道:“爷还真是从小就霸道!”
柳春珺腿上的肉原本就酸软,被陈朝安这一掐,又酸又痛,难受的眼泪都憋出来了。
陈朝安看着柳春珺泪眼汪汪,心里舒坦了不少,哈哈一笑,躺着睡着了。
“静华斋”书房内,陈维安听着朱七的汇报,眉心紧蹙。
“三爷,马员外在大闹柳家葬礼后不上两个月就死了,马家的人都说并不清楚跟柳家的纳妾文书是怎么回事。当时柳老爷卖了几回地给马员外,两人之间来往几乎都是买卖田产。”
陈维安点点头,立文书的两个人都不在世了,那究竟是柳老爷自愿签的,还是马员外哄骗,或者其他什么人使了计谋,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说吧。”
“是。”朱七应了一声,继续:“给柳老爷看诊的一直是“德济堂”的花大夫。柳老爷死后没多久,他就失踪了,小的还没查到他的踪迹。”
陈维安心中一动,这一切都太巧了。
“你继续查着,找到他先别打草惊蛇,更不能跟别人说,我自有安排。”
朱七年上现出犹疑之色,“三爷,明年就是秋闱之期了,您何必为个姨娘费心,何况那还是……”
朱七的话没说完,陈维安知道他要说的是“更何况那还是二爷的妾室”。
“你若不想干,就去跟二爷说一声,让他给你换个好去处。”陈维安淡淡说道。
朱七忙跪地请罪,不敢再多说。
自上次王印梅发火打了陈琅之后,一连七八日,陈朝安都没有踏进“毓铭院”的大门,就连两个哥儿也不许再来毓铭院玩耍,陈珈每日在祖母那里吃完晚饭,要睡觉时才许回到毓铭院。
王印梅心里苦闷,日日以泪洗面。金桂说要去王家禀告周夫人,被王印梅拉住了。一来觉得丢人,二来心里有愧,觉得那日自己是失心疯了,竟对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动手。
这日午后陈朝安突然来了“毓铭院”,王印梅正在抱厦的凉塌上落泪,听到下人通报,不由的惊喜万分,忙撑起身子要去迎接。
陈朝安却已经先一步进了抱厦,见王印梅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些,脸却比从前瘦了些,脂粉未施,鼻梁处点点雀斑,淡眉无着色,粉唇未点绛,显出一股可怜样。
“二爷……我……”王印梅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陈朝安心头一软,过去抱着她,拿着帕子给她拭泪。
“我不该拿孩子撒气,二爷就原谅我吧……让哥儿们还来‘毓铭院’玩吧。”王印梅抽抽噎噎说着。
陈朝安安慰道:“你别多想,我让孩子们去母亲那边吃饭玩耍,也是怕累到你,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儿呢,夜里睡不好,正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王印梅噙着泪只是摇头,“二爷,我不累,我想多跟大哥儿、琅哥儿在一处,我再不会打他们了。”
陈朝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让大哥儿下了学多来陪陪你。”
王印梅听陈朝安只说了大哥儿,没提到琅哥儿,心里知道他对上次的事并没有完全释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朝安又说了几句软话哄得王印梅心里疏散了不少,才开口说起来意:“五月底卜知县的夫人办生辰宴,你准备一份生辰礼,到时候去贺一贺。”
王印梅心绪平复了不少,问道:“不知该送些什么好。”
陈朝安道:“卜知县膝下还没有子嗣,你找个有求子意头的物事送过去,肯定不为错。”
王印梅思量了一番,自己手里有一尊玉观音,水头和工艺都不错,只是送这个未免太过直白了些,只怕知县夫人看了难受。少不得要去外面再淘换一件可心的玩意。
“昀波馆”院里,赖美玉推了小丫头滴红一把,“快去‘毓铭院’门口守着,等会二爷出来了就请到咱们院里来。二爷要是不来,你就说我有好东西给他看。”
自从陈朝安上次在“昀波馆”发威,就把滴红吓到了,平日里见到陈朝安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赖美玉吩咐,滴红不敢不听,磨磨蹭蹭到了“毓铭院”门口的花园里,躲在一株山茶花下觑着陈朝安的影踪。
陈朝安跟王印梅说完事情,走出“毓铭院”,准备往“皎清苑”,刚到小花园的石径上,听到山茶花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院里进来什么小动物,走过去一瞧竟是个小丫头。
“你躲在这里弄什么鬼呢!”陈朝安板着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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