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呛鼻,腰上的悍然力道也勒的我喘不上气,视线是被盐雾裹挟的迷蒙,但这个怀抱——
“咳咳咳咳,放、放开。”
来人无动于衷,我只感觉自己被人勒着腰腾空而起,周围的动静很大,军靴踩在地上,水泼柴木,浓烟又变成了难闻的烟灰混杂清水的难闻气味。
我的脑袋被身前的人紧紧按在颈侧。
什么都看不见,耳边的声响就显得越发清晰。
六婶这些人的哭声渐小,四叔忙乱地恭维郡守,问他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是不是真打算弄出人命?”
砰的一声,四叔应当是跪下了,声音染上几分战战兢兢:“不、怎么会,只是吓吓她们,这些女人都被教唆了,脑子不清醒,不给点教训怎么能行?”
“要你来给教训?镇守人呢?你们上头的官府都死绝了?要你一个乡绅来支持公道!”
话音刚落,一道更急迫的声响传来。
我头晕脑胀,原本还想挣扎一下,可是身前的人力道太大了,心跳的声音咚咚咚传入我的耳膜,令我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脱。
来的正是郡守口里的镇守,听声音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大人!大人恕罪,都是下官御下不严,一定是、是这些女人太过顽劣!她们闹着要开什么女私塾,您听听这像话吗?”
镇守姓康,我曾经见过几次,是个惯会祸水东引的人。
郡守还未接口,他又紧接着道:“四叔是他们沈氏说的上话的老人,下官也不想事情闹大,确实委托了他劝导沈姑娘一二,谁知就闹到了动刀动枪的地步,绝对不是故意!”
“你——”听四叔的语气颇为忍耐,应当也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过后这姓康的还翻脸不认人。
反正没有闹出人命,姓康的当然想有人将这个锅背了,先将上面搪塞过去。
“四叔,不是我说你,若是真劝不动,也该想想别的办法,万不能伤人性命啊。”
康镇守紧接着道:“惹得连士兵都出动了,犯不着嘛,大人,即便如何紧急,也不能擅自出兵吧,咱们清溪的守备军,不是不可私自调用么?这——”
话里话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听的分明。
这人虽然做小伏低,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可实际语带威胁。
无非就是在说,即便这里烧人,可郡守出兵就是枉顾律法,相当于将守备军当私兵用。
如果他往上告,郡守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确实有点脑子,可都没有用在正途上。
果然,听他这么说,其余几个拥护他的乡绅都开始一齐发声:
“这若是将守备军当成私兵可不行。”
“大人兴师动众,只是为了阻止这场小小的误会,未免也太高调了,若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呢。”
“何止,若是九天之上发现大人拥兵自重,扣上一个罪名,那就连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大人,既然此处没事,您看——”
不用看也知道郡守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
可地方就是这样,山高皇帝远,谁是镇守谁就是老大,这一大点地方,不看官大一级,只看这些乡绅的手长不长。
可这次他们错了,面前这些士兵不是清溪的守备军,更不是郡守的私兵。
年郡守气的声音发抖:“我看目无王法的是你们!话说的好听,可行的都是压迫妇孺的事!”
“我们压迫妇孺?大人是不是这些年上位坐多了,还是夫人管得严,就忘了,女子安于后宅才是正事!”
眼看越吵越激烈,双方都大有打起来的架势。
可又碍于官威,不可能真的撕破脸。
脑子清醒了一些,我又用力推了推身前的人。
推不动,他的喘息依旧没有平息,像是遭遇了莫大的恐惧,使得他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
就连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丝毫没有感知。
肋骨生疼,我不由恼了,抬脚踩了一下他的脚背:“放开!”
手臂一松,趁着间隙我挣脱出来。
那边吵得正酣,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所以只有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苍白无血色。
“不过大人来的正好,”康镇守话锋一转:“这沈氏女您应当也认得,她便要设立私塾,屡教不听,火刑吓唬也无用,依大人见多识广的处事原则,该当何处置?”
“就是,既然是郡守亲民,那就更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了,沈铭死后,沈氏又被成安王除名,越发狂妄,总得给点教训不是?”
“对!让她认错!”
面对这些人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对待,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要浇灭我开私塾的念头。
他们觉得教训给了,我吃了亏,就该骑着年郡守这个台阶下来。
可他们预估错了,我开私塾,不是脑袋一热。
正是因为他们总以为女人知难而退,敢用尽各种手段逼迫我们就范,是认定的驯养方式。
才让我更坚定不能如此。
凭什么苦难里的人要屈服苦难?
推开面前的人,我刚往前一步,可手腕一紧,又被人握住。
下意识垂眸,握着我的手的大掌,手背上有一大片疤痕,覆盖了整个手背。
——是烧伤。
他将我护在身后,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微微挑起唇角犹如阎罗:
“是么?本王亲口跟你说,将她逐出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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