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事司这个衙门，从宁王在朝会上提起，到最终皇上下旨落地，前后也就五天时间。
虽然时间短，其中却也包含了无数的利益交换，但凡是有资格插上一脚的，都在缉事司里面安插了人手。
毕竟当初的东厂可是令人闻之色变，谁也不愿再次陷入被东厂支配的恐惧之中。
也正因此，缉事司这个衙门的级别被极大的削弱了，宁王费尽心思安排成为缉事司负责人的邬坤，也就是个正六品的提举。
除此之外，缉事司还放弃了审案的权利，只保留了追查缉捕的职责，也就是说缉事司只管查案抓人，最终审理断案还得交给三法司。
整个缉事司，除了提举之外，还有副提举，掌班、领班、司房等等各种名目的官员。
当然，这里面真正负责缉事的，还是提举和副提举，以及下辖的十二房役长，也就是档头。
当宁王拿到完整名单的时候，赫然发现这十二档头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叫凌川的。
“邬坤，这凌川是不是三条巷云福记的那个凌川？”
邬坤虽然就比宁王早一步看到这份名单，但是其中每个人的身份他都是心中有数的。
“回王爷，正是那个凌川，根据吏部报过来的卷宗，这凌川原本就是东厂的档头，所以……”
“胡扯。”宁王一声咆哮，打断了邬坤的话：“三年前的东厂里面，哪有什么叫凌川的家伙，吏部的卷宗上有没有说这个姓凌的是什么时候入的东厂？”
邬坤摇了摇头：“卷宗上并没有写他何时入的东厂。”
宁王哼了一声：“没想到这女人的手还挺长，不知不觉的就安插了一个人到我的地盘上来。”
“王爷，小人倒是觉得，这凌川对咱们没什么影响，他既然是我的属下，那还不是任由小人拿捏。”
宁王沉吟片刻，脸上的怒容转为笑意：“你说的不错，那这个姓凌的就交给你了，你给本王好好整治整治他。”
凌川可不知道，自己还没履职就已经被宁王盯上了，此时的他正在参加琉璃堂的开业典礼。
不得不说，陶染为此事还是上了心的，上次云福记开业就只有四个舞姬，这一次足足翻了四倍。
十六名舞姬在珠宝廊的大街上翩翩起舞，再配上京城三大才女之一的陶染亲自献唱，导致珠宝廊整条街都被堵死了，兵马司都不得不出动人手来维持秩序。
琉璃堂因此一炮而红，整个京城都知道珠宝廊这里开了一家专卖琉璃制品的铺子，而这间铺子里最引人注意的物件，更是令人啧啧称奇的琉璃窗。
一片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窗，既能替代窗纸，令屋内更加亮堂，也能用作商铺里遮挡灰尘使用。
只是这琉璃窗的价格，令不少人都望而却步，一片琉璃窗最便宜的都要九两银子，最贵的更是高达四十八两。
那是往窗户上糊纸吗？那是往窗户上贴金。
这句话，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讨论琉璃窗时，提到最多的一句话。
而京城里人们茶余饭后提到最多的另一件事，就是云福记点心铺，一天之内十二家分号开业，大盛朝以来也从未见过如此大手笔的商铺，让人想不议论都难。
最主要的是，云福记这些分号，开业三天之内，买一斤点心，加一文钱就送一斤点心。
虽然送的点心只值几十文钱，但那也是白送的啊，于是乎整个京城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云福记的点心。
云福记点心的香甜口味，瞬间就征服了整个京城百姓的味蕾，其他的点心就再难入口了。
除了那些只卖十几二十文钱一斤点心的铺子之外，京城里其他的几家点心铺子，瞬间就体会到了门可罗雀的滋味。
现在的云福记，已经成了一个中央厨房，每日里就是制作好点心发往各个加盟店，门口的铺子基本上都不怎么售卖点心了。
为了能够供应上十余家加盟店的点心，铺子里又招了不少伙计，因此就把后院给完全封死了，凌川想要去铺子里都只能绕路。
正当凌川翘着脚在铺子里数钱的时候，来了两个官差打扮的人。
“请问凌川凌公子是在此处吗？”
凌川直接起身：“我就是凌川，你们是？”
两个官差朝凌川一拱手：“张同、赵福，见过档头大人。”
凌川一听就明白过来，曹焕淳这几天可是一直在跟他汇报缉事司相关的事情，他也估摸着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只不过来报信这两人……
凌川略微皱了皱眉，一个胖一个瘦，胖的这个能当两个自己，而瘦的那个，只有那个胖子的三分之一。
这缉事司好歹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衙门，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往里招啊。
胖的这个叫张同，他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双手递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档头大人，这是您的官服，提举大人说了，咱们缉事司三天后正式挂牌履职，不过明日所有人都要去衙门点个卯，大家认识认识。”
那个瘦的跟麻杆儿一样的赵福也是满脸谄笑：“我们哥俩可没想到，咱们的顶头上司竟然是云福记的东家，不瞒档头大人，这两天我可没少买云福记的点心，那味道，我就差当饭吃了。”
对于这俩体型特异的马屁精，凌川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特么的还没入职就已经被针对了啊。
手底下要是都这种素质的人，以后还咋办事啊？
“行，我知道了，明日定准时前往点卯。”
凌川半句废话都没多说，就打发走了这两人，等曹焕淳回来，凌川就跟他抱怨起来。
“我说老曹，既然那缉事司的提举是宁王的人，那我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嘛，指不定哪天人家给我来个手起刀落。”
曹焕淳皱着眉头说道：“那倒也不至于，你这好歹是朝廷给的身份，就算是宁王，也顶多就是暗中使点绊子对付你。”
凌川翻了个白眼：“还暗中个屁呀，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在针对我，我敢跟你打赌，今天来的那两个，恐怕已经是分配给我的手下之中最像样的了。”
曹焕淳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倒不用担心，咱们这些人不还是你的帮手嘛，要是你手下的番子不好使唤，尽管把事都交给我来做好了。”
凌川缓缓点头，曹焕淳又道：“说起来你也别瞧不起这些人，朝廷新设的衙门，他们就能在里面捞个职位，家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背景的。”
“得，我也没在官场混过，一切都听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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