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霜雪的老者在明媚阳光中阖目沉思,昔日出征的号角似乎仍在耳边萦绕,朱元璋昔日的话语像画卷般在脑海中一一展现,此刻回想起来却显得格外讽刺。
目睹父亲愁容满面的样子,王德也倍感心疼。
"父亲,其实皇孙殿下与您所想颇有不同之处!"
"日前儿臣与殿下随意交谈之际,从点滴言语中窥探到了蓝玉事件的真实面貌。"
听到此处,王弼神情微动,但却并未睁眼。
"殿下言道,任何一心为国的武修皆是难得之材,不论是蓝玉前辈抑或是父亲您,在战场上皆立下汗马功劳,单凭这一点,便已是大明的恩人。"
"且在殿下看来,修真强国才是大明现今所需,唯有清扫北方蛮夷,大明方能稳固拓展南方海域的商贾之道。"
"思及成就这一切,必然离不开修士与将帅们的庇护,父亲,这些时日您深居简出,或许尚未得知,皇孙殿下以其洞虚大典所得贺礼铸炼了一支灵舟舰队,并已在南疆之地崭露头角!"
王德愈说愈振奋,他心中对朱高炽的赞誉亦随之不断提升。
"父啊,大明的未来确乎握在皇孙殿下的手中,故尔您无需妄自菲薄,重振雄风并非无望之事!"
闻此言,王弼双目陡然睁开,神色肃穆起来。看到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王德稍作停顿,继续道:
"国难当头,唯有修为之力方可守护万千生灵,一旦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大明依然要倚仗我们这些武修之辈,当然,这也是皇孙殿下的意愿所在。"
"此言当真!"
王弼挺直身躯,凝视着儿子询问,眼中仿佛燃烧起一股坚毅之焰。
早在朱高炽晋升为皇孙之前,王弼一直保持中立立场,对各派纷争概不介入。然而此刻,他内心深处的动摇已然无法掩饰。
或许现在正是孤注一掷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自身,更是为了家眷的安全。历朝历代,无数英勇将领都在太平岁月里湮没无闻,或是身陨战场,或是因莫名罪名受尽屈辱。然而朱高炽登基之后,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象,他不仅在众仙面前力挽狂澜,保全了蓝玉一命,更推出一系列举措,根治了大明境内修行者之乱。
王弼作为武修之中颇为独特的一位,既未选边站队,也未自恃特权,因此这些年并未遭受过多牵连,生活尚算安宁。然而人皆有私欲,如今年岁已高,倘若自己这把保护伞消失,那家人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对此,王弼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只要那位君主还在位一日,便会持续点燃战火,将它引向包括他在内的一干老将。然而有了皇孙殿下在背后支撑,这烈火便绝不会烧到自家头上。
想至此处,他的思绪逐渐明朗。
"既然皇孙殿下对我王弼如此器重,那就放手一搏吧。有殿下庇佑,即便战死沙场,亦无所畏惧!"
"父亲,您总算明白了。殿下虽平素寡言,但对我们始终心怀关切。也许您的修为不再鼎盛,战斗之事略显乏力,但却可坐镇军中,成为将士们的眼目和智囊,精通兵法同样至关重要。"
王德面露欣喜,望着老父答道。
"说得容易,如今边境稳固,又有藩王镇守,若是真有外敌侵犯,也不会轮到你老子插手。"
经儿子这般开导,王弼心头的确舒畅了许多,只是他内心深处期盼北方部族能够尽快发起侵袭,毕竟自己的寿命已所剩无几。
"孩儿,你与皇孙殿下亲近,帮我转告一声,就说你老子虽然年迈,但领军作战的本领未曾荒废。若有需要,我定会立即披挂上阵,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话音落下,他轻轻旋动手中月华灵银打造的禁制锁钥,开启了那藏匿锋芒的器阁大门,展露出其中饱经岁月沧桑的法器,尽管满身疮痍,却在金阳洒落之下,仿佛披上了炼狱熔铸、破而后立的神金圣光,似乎苍穹亦知,这些承载无尽杀伐记忆的法宝蕴含着唯有生死相搏、仙魔交织的试炼方可铸就的赫赫威光。
伴随着锦袍卫在京师的雷霆举措,短短三载星夜,近乎九成僧侣落入囚牢之困,受尽酷刑拷问后,大量佛门秘藏的灵田宝地及仙金法银皆被充作朝廷府库之用。大明仙律也随之修订,对应那些堕入凡尘的僧尼之举。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栖霞寺主持竟公然违背戒律,世俗成婚育子,暗地在京郊村落纳妾多娇,白日庙宇诵经禅定,入夜却沉醉于红尘欢愉。
这一桩桩丑闻揭露之后,京师瞬间沸反盈天,黎民百姓惊悉自己虔诚供奉的僧侣竟是如此禽兽不如之人,一时群情激愤,纷纷涌向栖霞寺门前痛斥其罪行。
佛法立世的信念几乎在瞬息间土崩瓦解,朝廷对此事高度重视,承蒙太子朱高炽力主,镇妖司、监察院联袂出击,将所有涉案僧尼一一追究定罪。
更为荒诞至极的是,栖霞寺内竟有几个胆大妄为的监寺,竟敢向无力供奉香油钱的贫苦百姓发放高额仙元贷,以此夺人田产,实乃罪孽深重,骇人听闻。
正当大明上下兴起一场肃清僧侣邪气的狂潮之际,北方边疆却又突遭异变。
女真族群悍然击溃了高丽国的防御阵线,雄踞其三分之一疆土,并借高丽之地,对大明发起凶猛攻势。而在漠北方向,数股蛮荒部族结盟,绕过齐王府的防区,昼夜兼程数百里,趁黑压城之势,突袭燕王府下辖的军队,致使燕王麾下伤亡惨重。
战火犹如怒龙狂舞,席卷北疆大地,正如王弼所料,战事骤起,武修的地位势必重振旗鼓。大军如洪流般跨域边界,一股森冷的战争气息再度弥漫在北地天空,此番女真的攻势显然蓄谋已久,高丽国的防线脆弱得如同脆纸一般,不堪一击。
两份紧急军报飞驰入京,依托驿站迅疾传递体系,不过一日便送达紫禁城。朱高炽正沉浸在搜缴巨额仙财的欣喜之中,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战火犹如一盆冷水泼头浇下,令他顿时清醒过来。
气势汹汹的蒙古与女真联军,恐怕唯有以硬碰硬的正面决战,方能断其嚣张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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