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
李久诚带着江墨青去看凌风。
两人乘着马车在一路行驶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在一个偏僻的院落停下。
江墨青从马车里出来就发现院落是和青阳居住的院子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的住所比较好了点,没有那么朴素。
“她如何了?”江墨青去问李久诚,上次在江艳那里分开后就没见过她。
江艳说过,她的腿被打断了。
突然江墨青不敢进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风。
李久诚牵起她的手安抚似的握在自己手心,“听于江说她虽然腿断了可是心性坚定没有和平常人一般颓废不食,反而如往常一般嬉笑随颜。”
“是吗?”听到凌风的好消息她的嘴角却无一丝笑意
腿断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一向把什么事情都收起来放在心里不让关心的人看见而已。
江墨青凝眸往里望去,想象着一会见到她时该如何开口如何笑方能不让她伤心。
“放心,她同你一起见惯了生死,这点挫折算什么。”李久诚安慰她说,“听于江说一直嚷着要见你,之前怕她腿伤未好,你们相见徒增悲伤。现在她的腿基本不痛了,所以让你来见见她。”
“能治好吗?”江墨青眼里存了希冀看向李久诚却见他摇摇头,她眼里的希冀瞬间泯灭了。
“江艳敲碎了她的骨盖,纵使想接也无处接了。”
听他的话,江墨青再抑制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跟在自己身边比妖妖的时间还长,可是换来的竟是断腿的结果。
疼,后悔和恨,一时间充斥着她的胸腔,然而她更多的是自责,当初不是自己答应她留下来,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结果?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一旁的李久诚默默揽她入怀,抬手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结果已不能改变,你可要比她更加坚强才是。等下她要是看见你这样,她会更难过的。”
江墨青在他怀里哭了一会,等平复了情绪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擦干脸上的泪,一双浸润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努力挤出笑看着他说:“怎么样?这样她会不会看出我哭过?”
她不能让凌风知道自己哭了,她还要坚强当她的后盾。
“嗯,你这样鬼都看的出来,”李久诚坦诚相告,在那双眼睛失望前指着不远处的小溪说:“我们去那河里坐一会,听于江说里面的鱼肥美,凌风很是喜欢吃那里的鱼。我们给她抓一条上来。”
“行”
小溪边,野生土长的鱼儿近日频频受到人类的侵扰已经懂得一丝危险,在人影靠近时方才还簇拥在一起的鱼群四下散开来。
连日来同伴的失去已经让水里的鱼知道,这里不再是它们的天堂,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李久诚本想他下溪去捉几条鱼给她,可江墨青不一定要亲自抓鱼,无奈他只能站在岸上看她。
院里
于江从院子里出来本想今日再捉一条鱼给凌风煮着吃,一出来就看见主子的马车停在角落里。
他一猜就知道主子带着江墨青来看里面的人,四下望望却不见主子人影。
马夫将马车停好栓绳系好从角落里出来就看见于江在门口东张西望。
他上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于江回头看见暗一的车夫打扮先是皱眉然后用诙谐的语气说:“呦,暗卫统领居然变成马夫了,真是稀奇事。”
暗一冰山似的脸无变动,拿眼看了于江一眼吐出一句:“丑人多作怪”说完不理会他去寻自己的事情做。
既是暗卫,自然主子的安危是第一位,周围的情况他还要探查清楚。
于江被他说丑,心里气的想骂人可是暗一直接走了让他一时无处发泄。
他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真是无人可骂,只好走了几步在一棵树下停下抬脚踹了几下树根一面反驳道:“我哪里丑,你才丑,丑的只剩万年冰山脸。哼!”
于江发泄完心中的气愤转身就看见溪边的两人已经返回来了,他即刻整理情绪上前几步迎接主子。
“主子”
“嗯,凌风情况如何了?”
“大夫过来看过了说恢复的很好,只是……”于江看了一眼主子寻思要怎么说话。
江墨青手里抓着鱼,听见于江的只是一顿,差点手里的鱼被它跑了。
“只是什么……?”李久诚口吻平平听不出情绪,看向于江时却凤眸如刀。
“只是刚才她让属下过来溪里抓鱼给她吃。属下怕留她一个人危险所以没来,她这会儿生气了,说我苛待她。”于江突然求生欲爆棚脑子转得极快,“这下好了,有鱼了属下不用再去抓了。”
“谁说不用了,再去,抓你的鱼去。”李久诚启口命令他,大有你今日没抓到鱼就不用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
于江说完一溜烟似的跑到了溪边抓鱼去
远处的暗一瞧见于江这一幕,暗暗吐槽:笨!他也就适合抓鱼了,果然,鱼与榆最相配。
江墨青和李久诚一起走回去的时,李久诚却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先进去我去看于江那边的情况。”他说
“也行,那你一会回来时候去把鱼烹了吧!”江墨青知道他特意让自己单独和凌风相处
李久诚应了一声就向着于江的方向去,江墨青驻足片刻后推门而入。
院子里简单的陈设,只一石桌子和两两石凳构成再就是一扫眼能看见院角落里稀稀散散长了一排顽强的杂草,除开这些院里的一切也就揽尽眼底了。
手上的鱼还尽最后几口气蹦哒几下也似提醒她抓它来的目的,她的在院里吁了一口气似乎这样做能把心里那点杂念抛开,才抬脚往里去找凌风。
屋里
凌风坐在一张轮椅上临窗而望,从她的窗口望出去能看见另一角的景物。
只见窗外的那片土地上一棵不知道何时生长的梨树就着阳光美好已经花开满树了。
一如像青阳的那棵梨树却又不同了些,青阳的那个梨树是向外揽枝的而这棵却往里探看,似乎对院子里的一切都好奇。
风吹梨花落,若小姐在这里,她一定会喜欢。
一瓣梨花乘风而来落在窗台,凌风下意识的想走过去拾起,身子已往前探可椅子上的腿却一动不动。
身子凝滞,她低头去看自己的一双腿,伸手摸上膝盖,无论自己如何的用力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顿时一股哀伤蔓延,她满目绝望。
此后,那些踏脚可及的地方,于她如天涯之远。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
她以为是于江这么快的抓到鱼了,急忙抬手擦掉眼泪,敛起心绪不让他看出异样。
门从外面推开,凌风是在门的左边临窗而坐的故她转头就能看见门口进来的人。
凌风视线望去一下子就看见鱼,毫不吝啬夸奖:““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抓鱼的技术提高了不少。”可入目的不是于江出门那身衣服,她视线往上移,就看见了江墨青。
“小姐,你怎么来了?”凌风眼眸里惊喜乍现,下意识的想走过去可身子不容许她这样做,她垂眸掩盖眼底生长的绝望复抬眼去看江墨青时已然只剩欢喜,“小姐,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她五指紧抓提醒自己接受现实,脸上努力挤出笑让对面的人安心。
“嗯,我来看你了”江墨青提着手上的鱼放到面前,“听于江说你喜欢吃鱼所以我特地去溪里抓鱼了鱼给你。”
“谢谢小姐。”凌风开口身子很想动起来可现实不允许,她只能低头去整理腿上的布料。
两人视线相错,江墨青唇角的笑也挂不住她抬脚进到屋里走了几步看见她床上的被子叠的整齐,从她的视线望向窗外和凌风看到的一处相同的风景可因为她是站着的看的更加清楚。
想着刚才她坐在椅子上看外面的情形时,她心里在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对不起,”如果不是她的话,她就不会受这这样的折磨。
凌风身子一僵,她偏头看向窗外,风不知什么时候将刚才落在窗台的花瓣吹落在地了。
犹是此景伤情,凌风期盼见到她的时候也害怕面对她开口的道歉。
是该轻轻的说没关系,还是狠狠的哭一场告诉她自己以后再不能走路了。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了
“没……”
“凌风,不必说。”江墨青打断她的话,走了几步至她面前蹲下身去看她,双手覆上她的腿,“以后我当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江墨青暗想:她会为她报仇的,总有一天会。
“小姐,”
“忘记了?叫姐,我就是你姐以后可不许忘记了。”江墨青更正她的话
“嗯,姐,”凌风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依了她的话说。
她能面对真相的残酷只不过要多些时间来面对身体上和情感上带来的痛苦。
能让你痛苦的,说明时间经历的还不够而已。
两人说话间,院子里有声音传来。。
江墨青起身走到门口看见李久诚和于江回来了。
于江手里抓了几条从溪里捉来的鱼,身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李久诚和他说了什么,他转身就换了方向,她猜测是让他去杀鱼去了。
李久诚向江墨青方向走来,凌风听见声音转动轮椅想看看外面的情况,江墨青转回身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出去。
凌风只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身上的气度比于江还盛,可又不同。
于江属于那种一看就是只会打打杀杀榆木脑袋类型。可面前的男子,散发的气息凛冽,一双凤眸压过只觑了她一眼,她便觉得有点窒息的感觉。
凌风立刻移开了视线抬头去问江墨青:“姐,这是?”
“他是……”
“是姐夫。”李久诚在她们面前站定,开口截了江墨青的话替她回答道,迎面望向江墨青示意她不许回避。
……
一句话沉默了两个人
“他说的是真的吗?”凌风有点不能相信,这比她断腿还难接受现实。
她姐什么时候暴露女子的身份了?还有她刚有姐居然就有姐夫了?
在凌风问她的时候,李久诚一直看着江墨青。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承认的话,他一定还有办法让她承认的。
江墨青轻咳掩饰心虚后勉强承认,“是真的。”说完觉得心里不甘心又补上一句:“嗯,是赘夫。”
她娶的
凌风咽下震惊的口水终是被她最后的补充呛到,咳嗽连连。
还是个入赘的姐夫!
凌风再次观他面相和气度,很怀疑这两人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胡说八道的。
李久诚点头很是满意她的回答
只要是夫,管他是娶是嫁。总归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凌风缓过劲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于江从后院出来,憨憨问:“主子,要杀几条鱼?”
平时只有凌风一人吃鱼,他是不吃的。可今天多了两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久诚难的好心情的回了他的话:“两条”
喜事,自是好事成双才对。
于江得到答案又转回厨房忙碌去了。
“姐,你是如何暴露身份的?”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同你慢慢说。”江墨青推着她到院子里,一面嘱咐李久诚说,“你去后面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李久诚很想说于江会做但又念她和凌风许久未见故有话要说,遂点头去后院找于江。
后院的于江正杀鱼,听见后面有声音一转头发现主子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吓了一跳。
“主子,你怎么来了,这里有属下就够了你去前院休息。”于江以为他是给自己打下手的心里有点慌急忙拒绝他
李久诚瞟了他一眼,嫌弃的看着他满是腥味的手说:“你看本督是那种洗手作羹汤的人?”然后悠闲的在后厨散步
……
不像,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又是杀田蛙又是下锅的。
于江只敢在心里反驳,背对着他一张嘴却是开开合合无声念叨。
李久诚回头狐疑的看了一眼于江
于江反应快,一脸嬉笑的殷切道:“主子,这鱼等下想要红烧还是清蒸?”
亏了照顾凌风的几天功夫,他的厨艺已经精进了不少,终于不再被她吐槽了。
李久诚看了他手里没剃干净的鱼鳞再次表示眼里的嫌弃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他一会儿就和墨青回去了。
前院
江墨青推着凌风在院子停下,她坐在一旁的石凳询问她的情况:“在这里过的怎么样?腿还疼吗,不然我们一起回去,这样我就能时时照顾你。”
于江毕竟是一名男子,很多地方他不方便照顾。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找几个婢女来照顾你。”江墨青怕她一时间不想跟自己回去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凌风拒绝了她的提议
在这里无人打扰她,她能安静的养伤。再说她回去的话只会给她添麻烦,她帮不上一点忙。
“好,听你的。”
江墨青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说点以前开心的事情怕凌风想起又难过,她想说点安慰的话,可是触及她的眼眸,她怕那些话成了她眼底的伤。
凌风眺望院墙外的天空,思绪也跟着飘远。
江墨青在一旁侧目望她,寻着她的视线去看,更多的是看着她的侧脸。
凌风感受到她的视线也清楚她欲言又止的沉默,可她已无更多的力气用话语强撑濒临的绝望。
且让她熬过这段疼痛,再说她的坚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直到后院的于江出来端了手上碗鱼汤送到她们面前,凌风才把视线放回来。
“这么快的吗?”凌风低头去看鱼汤,见他今天居然放了葱花,会心一笑“于江,可以啊,终于没忘记。”
她之前一直说他,鱼汤不放葱花,香味少一半,可他老是忘记。
于江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没说自己忘记放全是因为他讨厌葱花而已。
每天一碗鱼汤是凌风的日常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喜欢吃鱼汤,嫌弃鱼腥味太重。
可在于江坚持下她由一点试吃到现在能吃一整碗。
江墨青和李久诚在凌风那里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凌风坚持要看她离开,于江也只好推她出去。
马车慢慢驶出凌风的视线,于江眼看他们走远就转动轮椅往回走。
凌风一手抓住轮子,舍不得进去央求他:“都出来了不如在外面转转再回去”
“不行,大夫说了你不宜吹风。等你好了再带你出来走走。”于江掰开她的手继续推轮椅
凌风犹不死心按住轮子挣扎:“那你去帮我拿件披风给我披上就好了。”
“不行,大夫说了这段时间是你恢复的关键期,不能受伤。”
“不是有你陪我?”
“不行,大夫说你的伤才刚开始好转,千万要注意。”于江不为所动,推着她就往里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凌风吵吵着不想进去,“你怎么比一个老妈子还啰嗦。”
她在屋里都待腻了
“我也是为你好”
…………
两人说话声音渐渐远去,江墨青从马车里探窗看时也只听见凌风稀稀落落的控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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