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并未察觉自身有何过错,身为一名修道者,守护所爱之人乃是职责所在,又岂能让秦晓晓受到那个恶徒的欺凌?修养片刻后,祁安略感元气稍复,摇晃着身躯,跌坐于灵床上,阖目之际,封住数个感知痛苦的要穴。纵然臂膀血肉模糊,疼痛亦无法侵扰已封闭感官的他。
眨眼之间,祁安便已沉浸在最为深层的冥思之中,此番激战耗尽了他的灵元,几乎一丝不剩。若想借修炼恢复,须得聚精会神,然而此刻的祁安,疲惫至极,实难达到那种入定的状态,故而唯有依靠静心休憩以恢复元神。
月轮从乌云背后悄然显露,皎洁月华透过窗户洒落祁安全身。他微蹙眉梢,旋即转换姿势,月光如丝如缕般被其吸入体内,在梦境中,丹田内的灵元竟开始缓缓复苏,且速度竟远超他平日潜心修炼时的速度。这一切都在祁安无意识的状态下悄然进行,他睡得极沉,未做任何梦境。
他手臂上的创口竟在自行愈合,新生肌腱生长而出,这般疗愈速度,即便是祁安全力以赴也难以企及。
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拂过祁安的脸庞,唤醒了他。
“早知如此,昨夜便该放下窗帘。”祁安轻甩脑勺,口中仍带着一丝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便翻身坐起,舒展筋骨,满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夜好眠令他心境愉悦。
他跃下床榻,欲寻水源解渴。然而迈出几步后,身形忽然停滞,心头涌现出异样的感觉。低头审视双手,昨日战斗留下的伤痕已荡然无存,连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仿佛那段惨烈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祁安随之闭目内视,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闪烁出惊喜的光芒——他发现体内的灵元不仅已完全恢复,甚至还略有精进。
“难道这一觉醒来,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恢复效果?”祁安喃喃自语,思索良久,始终未能悟出究竟为何会发生如此奇异之事。但这并不重要,哪怕是在梦境中有仙人相助调理身体,只要结果对他有益,也就罢了。
走出卧房,祁安瞥见客厅中秦晓晓与其父面对面端坐着,手中各自握着一杯已然冰冷的香茗,显然二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却未曾饮上一口。
“看来你们起得挺早啊,还是说我今天睡过头了?”祁安笑容满面地走向前去,轻松地打了声招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面包塞入口中,大快朵颐起来。
疗伤及元神复苏实乃耗损灵力之大事,即便此事于梦境中无意识地悄然完成,但清晨醒来,祁安仍感灵识空虚,腹内饥饿难耐,吞食了几块灵饼之后方察觉气氛异常,秦晓晓与其父的眼神炽热如炼金之火。
“何事扰心?有何疑虑?此非仙丹妙药,不宜随意入口。”祁安口中含着灵饼,满目困惑地询问道。
秦晓晓紧咬下唇,手中的灵茶轻放桌上,旋即扑向祁安,紧紧相拥而泣。
“怎生如此?”祁安不明其由,但仍然回抱秦晓晓,并轻轻抚慰其背部,给予温暖之气。
“你昨日归来时气血衰弱至极,若今日再不醒来,我便要寻觅高人相助。”秦晓晓埋首于祁安的胸口,话语间带着颤抖的抽泣。
此刻,祁安方才领悟到其中深意,内心涌动一股暖流,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笑意,低声应答:“勿忧,我已安然无恙,你看,不是正好好立于你眼前么?”
秦晓晓闻声,双拳轻击祁安心口,力度虽微,却引得祁安佯装惊呼,连连后退几步。
“哎呀,这般痛煞我也!”祁安夸张地尖叫一声,秦晓晓顿时止住动作,满脸惊惧地抬起脸颊,紧张问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别吓唬我。”
祁安笑容可掬地回应:“自然无碍,罢了,无需这般紧张,不过是与你戏言耳。”
秦晓晓明白祁安之意,羞怒交加之下,跺足转身,鼓腮示意不再理睬他。
“究竟何人欲对我女不利?”秦父一直默然而坐,此刻脸色沉重地开口发问。
此语一落,祁安与秦晓晓脸上的笑容瞬息消散。
“想来皆因我之过,牵累到了你们。”祁安稍作沉吟后,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已然确信,那位所谓的医生定然是龙魂宗派遣而来之人。秦晓晓一家虽然颇具财力,但尚不足以引来龙魂宗的觊觎。加之以往,龙魂宗与秦家并无任何瓜葛,彼此之间并无冤仇纠葛。如今对秦晓晓下手,背后动机或是威逼利诱祁安屈服,又或仅仅是为了令祁安痛苦不堪。
设想倘若祁安未能及时返回,秦晓晓必将陷入疯魔之境,最终导致神志丧失。届时即便知晓真相,想要医治亦为时晚矣,留下一生遗憾。
论及龙魂宗的阴谋诡计,委实阴毒至极。
“你说这些何意?我等本是一家人,何分彼此?你还曾救过我父母之性命。”秦晓晓并未给祁安多言的机会,直言反驳。
她生性泼辣直率,遇此明显挑衅之举,内心深处的刚毅更是勃然而发。
“能否忆起你是为何种病因所致?”祁安移开摩挲鼻尖的手指,转而问道,他并不愿与秦晓晓就此争论下去……
且说,秦晓晓的话语竟令他心生深深触动。
“关于这病是如何染上的……嗯……想来是在此前冯少崖赠予我一对青煞貔貅,我对此人本就有厌烦之意,只草草瞧了一眼便将其弃置在储藏室中,不知是否与此事有所关联。”秦晓晓边思量着边向祁安陈述道。
冯少崖这个名字,故此秦晓晓第一时间便将疑虑指向此人。
祁安略一蹙眉,毫不犹豫地回应:“他赠与你的物什存放何处?让贫道一观究竟。”
秦晓晓引着祁安登上二楼,直至最深处的房间——那里堆积着各类杂七杂八的物件。
灯光亮起,秦晓晓在橱柜里翻寻许久,终从其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宝盒,递至祁安手中。
“你看,就是这个。”
祁安接过宝盒,心头陡然一沉,尽管隔着盒子,他已能察觉到那股极为浓厚的阴煞之气。
“此事已然明了,罪魁祸首已然确认。”为了不使秦晓晓感到惊惧,祁安面色不动,手持宝盒随其一同离去。
回到厅堂之中,秦父满脸焦虑地迎上前去询问:“果真是此物所致吗?若是如此,我必不会轻饶于他!”
祁安神情肃穆,摇头示意尚不能妄下定论,故而轻松笑道:“此事还需进一步查验,容我带回医馆仔细钻研,届时再给出确切答案,如何?”
此话并无瑕疵,秦父自然不便阻拦。几人又闲聊几句,祁安谢绝秦晓晓挽留,决意返回医馆。
秦晓晓无可奈何,只好唤来司机先行送他离开,并将那只来自冯少崖的貔貅交由祁安带回。
医馆之内,蔡金翘腿坐于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窗外景色。祁安已有一日一夜未曾归返,她心中担忧不已,然而深知此刻的祁安必定正忙于一件重大之事,贸然打扰反而会添乱,于是蔡金强忍住想要联络祁安的冲动。
医馆大门轻轻开启的声音传来,蔡金立刻转头望向门口。
“敢问阁下是?”
“敢问阁下是?”
两人面面相觑,口中说出同样的疑问,却又觉得对方面貌似曾相识。
经过短暂的惊讶,江莱迅速收敛了失态,朝蔡金淡然一笑,言道:“我是这里主人的好友……敢问姑娘您是?可否告知他在何处?”
“原来您是浩师兄的朋友啊,请随我在此等候,浩师兄外出尚未归来。”蔡金展颜一笑,虽然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子内心略有警惕,但既知其乃祁安好友,自不便怠慢半分。
“浩师兄?”江莱不由得低声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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