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护送璟王的这批禁卫,虽也算行伍之人,但却没出过京城,没上过战场,对于烤制羊肉自是不如牧民们熟悉。
是以这活,便交给了更擅长此事的牧民来做,而禁卫们则负责跑前跑后地将煮好烤熟的牛羊肉分发给大家。
等着大家都分到手肉了,牧民们也就着这份热闹,直接席地在这湖边同大家一起吃起了晚饭。
刘将军同将士们一起,萧誉毕竟身份特别,单独架了个火堆,与魏念晚和村长,还有严公公映秋一起。
村长便是之前那位威望极高的老牧民,他将最好的羊腿呈给了萧誉,有些惭愧地道:“先前还说想给璟王殿下磕个头,却不知原来真佛就在眼前,真是失礼失礼。”
说着,老村长端起一碗自酿的米酒敬向萧誉。
萧誉接过酒来,也不客气,直接仰头饮了一大口,放下酒碗时说道:“老村长说得哪里话,今日若不是碰上你们,本王也去不成吴国了。说起来,老村长才是我们这些人的恩人!”
说罢,萧誉又回敬老村长一碗,老村长诚惶诚恐,直接将面前的一整碗酒都饮下。
萧誉笑着劝:“老村长不必急,咱们边吃边喝!”
老村长一边点头道是,一边拿磨得锋利的小刀在那羊腿上割下一大片,呈给萧誉:“殿下平日里在宫中想必是吃惯了海味珍馐,喝惯了琼浆玉液,来到我们这里能不嫌弃粗鄙地吃食,还有这自酿的米酒,草民便是深感荣幸了!”
看两人客套来客套去,魏念晚也懒得掺言,只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羊腿。也不知是环境不同导致肉质也不同,还是牧民们的烤制技术确实强,魏念晚倒觉这大漠里的少油无盐的牛羊肉,吃起来比馆子里的还香。
吃了一块后已有七八分饱了,魏念晚便提醒身边的萧誉:“殿下可别忘了这牛羊是咱们找村民们买的。”
萧誉这才想起只顾着吃喝了,倒忘记了付银子,赶紧吩咐严公公掏银子。严公公取出一张银票,正想交给老村长,魏念晚却拦住他道:“严公公,此处位置偏僻,想去趟钱庄可不容易,若有现银还是尽量给他们现银。”
经她一提点,严公公才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赶忙又取下钱袋子来数了数里头的银锭子。
按照上京的市价,一头牛要一万五千钱,一只羊要两千钱,他们今晚统共吃了牧民的四头牛,十只羊,八十两足够。
可考虑到这大漠里的牛比上京的牛要大出不少,是以严公公便大方地数出了三枚银锭子,足有一百二十两之多。
就在严公公一副笑模样要拿给老村长时,魏念晚直接夺过他手中的钱袋子,将整袋银子都交给了老村长!
“老伯你拿着!”
严公公豁然瞪圆了双眼,怔愣良久,心道那里面少说得有七八个银锭子,二三百两啊!就买了这四头牛十只羊!
严公公有些怨念地看着魏念晚,心道魏女傅可真是会慷他人之慨。
魏念晚豪爽,可老村长却不敢收,吓得双手推辞:“这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草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这些足够买下我们整个村子里的牛羊了!”
这时萧誉却开口道:“老村长只管收下便是,你们救的是一条条人命,又岂止是这点银子能偿的?”
见老村长仍是不敢收,魏念晚便劝他:“老伯可听过一句谚语?尊者赐,不敢辞。多出的部分只当是璟王殿下赐给你的,你只能谢恩,不可推辞。”
听魏念晚如此说,老村长便不敢再拒绝,终于接过了那只银袋子。
老村长诚惶诚恐地抱着沉甸甸的银子,想起魏念晚方才的那句“谢恩”来,便忙起身又跪地,朝着萧誉叩了个头:“草民叩谢璟王殿下!”
“老村长快起来!”萧誉忙出手搀扶,将人给扶了起来。
可这多出来的钱老村长不能一人贪下,是要分给所有牧民的,是以他便当着璟王殿下和魏念晚的面,去对另个火堆旁的牧民们说璟王殿下赐了大家钱,让大家都过去谢恩。
萧誉这厢还来不及阻止他,转瞬便围过来二十多个牧民,四面八方地朝他下跪叩头,搞得萧誉一下都不知该去扶哪个!
最后还是给老村长说:“快叫乡亲们都免礼吧!”
老村长发话,牧民们便抬起头来。先前离得远,生怕冒犯贵人,他们都没能看清这位璟王殿下的样貌。此时离得近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位璟王殿下一身矜贵之气,俊朗无俦。
可这么个谪仙一般的人儿,竟要去那戎狄蛮夷之地当质子……
可这既是为了大梁的万民,众人心下也只能暗暗叹息。大家看过璟王的容貌后,自然也会对璟王身边的人好奇,尤其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这一看,心下便又是一阵震撼!
也不知是谁,竟发出一句感慨:“不知是不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一双人儿都来了这里……还是上京城的人物都如此惊艳绝绝?”
留意到牧民们眼中的惊艳,听到他们对自己和魏念晚的赞美,萧誉心下暗自欢喜。可魏念晚却对那个“一双人儿”有些介意,生怕他们想歪了,连忙解释:“我是璟王殿下的女傅,姓魏。”
“原来是魏女傅!”老村长惭愧道:“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已成了璟王之师,先前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一口个小姑娘,委实是僭越了!”
“老村长不必多虑,您是长者,唤我一声小姑娘没什么的,反倒让我觉得回到了儿时。”说这话时,魏念晚倒是出于真心。
既然聊开了姓氏,老村长今晚又喝了不少的酒,便自豪地说起:“其实我们西洲曾出过一位战神,也是姓魏,说起来与魏女傅倒是本家!”
魏念晚心下不由一颤,自然知道老村长说的人正是自己的生父,魏良弓。
原来西洲的百姓还记得他,连如此偏远之地的牧民都能时时想起他,这不禁让魏念晚的心下得到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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