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到了新的一年。
下了一整夜的雪,一出门,千里冰封。整个人被凛冽的寒风包裹着,冰冷刺骨。
放眼望去,整座皇宫皑皑白雪。被大雪隐约覆盖的红墙绿瓦在阳光沐浴下显得格外亮眼。
蠡朝有规制,除皇亲贵胄、妃位以上的宫嫔或是女帝恩赏,其余人均不得乘坐轿辇或驭马驾车。
元培瑾还未痊愈,走路的时候还得靠着手杖做支撑。尤其雪天路滑,走起路来更加艰难。好在他的鞋底和手杖都是防滑的,不然一跤摔下去,保不齐又得养个数月。
这是微生黎登基以来第一个新年。为了彰显天子恩德,新年前夕,女帝特地安排宴请群臣,数月前便命四司六局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务必安排妥当。
也是数月前的某天,扶桑和元培瑾得到了女帝的口谕,声称感念药王谷主的救命之恩,此次特命扶桑携家眷一同前往,以示天恩。
扶桑接到旨意的时候只有无语加无奈。太父和女帝,一个想用事实告诫元培瑾别再痴心妄想,一个假装失忆想见久违的爱人,扶桑从头到尾就只是个工具人。记得当时还特意关注了一下元培瑾的反应,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元培瑾有一阵子没用车椅了,早知路这样难走,就应该坐着车椅过来。如今还得连累扶桑和自己在萧瑟的寒风里受冻,元培瑾很是过意不去,“谷主,你可先行几步先到室内等候,我随后便到了。”
察觉到周围携家眷过来的王公贵族和大臣们时不时看向这边的目光,扶桑说道:“无事,马上快到了。”
一进殿内,已经有不少人就坐。二人由着宫人引路到事先安排的位置,几乎在整个宴会的末端。抬头朝着主位望去,隔着十万八千里,不过倒是符合扶桑无官无职无爵位的江湖人士身份。
再看看远处位于前面庆国公府的一家子在远处和二人点头示意,元培瑜那副得意、怜悯又略带挑衅的表情想忽略都难。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小人得志自得意。
元培瑾自动忽略了元培瑜那只可体会,不可言说的恶意,露出真诚问候的笑容回应。
元培瑜许是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甚是无趣,便不再理会他们。
“天呐,这元家大公子站起来了!虽说现在腿脚还不太利索,没准以后真的恢复如初!”
“当时伤得那么重,如今能走路已经是上天开恩了。”
有人替元培瑾惋惜,“若是没发生那事儿,等会儿在上面朝见的不就是他了嘛!”
“天生福薄,八字撑不起来,注定没那个显贵的命。”
一个气冲冲的声音小声道:“若不是晏神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他怎能重新站起来!”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本安静苟着的扶桑好奇看了一眼,原来是那位痴恋原主的李明霖。
结果一个不小心对视,竟引得小公子春心荡漾、浮想联翩,一激动把他老子的酒杯打翻了。要不是在宫里不得失礼,就他老子此时气得胡子都在抖的模样,非得赏他几个嘴巴子,让他老老实实的。
可能是心情好,面对父亲的臭脸李明霖笑盈盈道:“父亲,儿子陪您换衣服去,万一来个人突然闯进去,您的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扶桑呛了一口水,李家起码也是个官宦人家 ,也不知这孩子咋教育成这样了。
这番举动被元培瑾尽收眼底,过了许久,元培瑾突然开口道:
“谷主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可以平夫之礼迎其入门,宅中大小事由他做主便是。瑾尽可能同他井水不犯河水,只求在谷主府中有一席容身之地便好。待合适时机,我们便可想法子——”
元培瑾话未说完,就被站在大殿前的一声打断:“皇太父到——女帝男后到——”
众人纷纷行跪拜礼,听到“起身”两字后又回到座位上。
有茶宝的近距离直播,扶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情况:女帝微生黎明艳大气的长相配上十二章冕服、头戴冕冠,更显帝王之气;
一旁的男后身着深青色礼服,领、袖、裾都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头戴凤冠,腰间另挂白玉双佩及玉绶环等饰物,尽显华贵大气。
太父也是同男后差不多的装扮,只是在规格上更高一些。
扶桑明白了元培瑾话中之意。昔日恋人,遥遥相望却不能相识,对于言情男女主确实是一件挺苦逼的事儿,难怪语气低落,心绪不宁。
太父和女帝讲完祝贺词后,宴会正式开始,接着就是各种歌舞乐器的表演,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自行用饭,酒也不敢多喝,生怕殿前失仪,偶尔和邻座同僚、常走动的家眷寒暄几句。
酒过三巡,太父突然停下命人停下歌舞表演,上来几名气质卓绝的公子来了个书法、画、琴曲和舞剑表演,美轮美奂,精妙无比,一看就是事先排练许久的,最终赢得宴会上下一致好评。
最终,皇太父称自己久居后宫未免感到孤寂,特下了懿旨招几人入宫伴驾。
扶桑对京中各家情况有所了解,但几人有些眼生,不免疑惑。元培瑾解释道:“几人皆为太父本家培养的人。”
算算时间,男后已经入宫一年多了,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再加上女帝清心寡欲无心后宫,太父一副为大蠡江山社稷甚为着急的模样,让几人顺势入宫合情合理。
扶桑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元培瑾回道:“几人左手腕处都烙印了一朵类似梅花的图样,是太父本家的手笔。”
扶桑仔细一瞧,还真是。不免感叹一句:“你眼神还怪好使的。”
心里却想着,在前朝结党营私不算,还想霸权后宫,这太父本家是嫌自己凉得不够快啊。
所以说人这玩意儿就怕高估自己,低估对手。
元培瑾抿了一口酒,“多谢谷主赞誉。”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正当扶桑觉得此行终于顺利结束的时候,太父身边的女天使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晏神医且慢,太父请您去给女帝请个脉。”
扶桑对元培瑾说道:“天冷路滑,你一个人当心点,出了大门便能看到府中的马车。”
只听那女天使补充道:“尊夫的腿脚还不太利索,二位便一同前往吧。待请完了脉 ,太父便命人驾车送二位出宫。”
锦阳宫
扶桑正在为女帝请脉,太父和男后静静守在一旁,元培瑾则是在外殿候着,女帝面无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东张西望,看似很无聊的样子。
太父焦急问道:“皇帝如何?旧伤是否有碍?”
扶桑收回手,“回太父,陛下多加休养,旧伤无大碍的。”
微生黎受过伤,这段时间又不分昼夜地十分拼命,之后又得御驾亲征,再加上皇族遗传的风疾,一过了40岁尤为遭罪,可谓是“buff”叠加。
作为皇帝,不操劳是不可能的。如果扶桑现在说女帝有病,等待自己的结局就是脑袋搬家。左右是等不到女帝之后发病的时候了,这艰巨的使命只能交给药谷后继者了。
女帝听后说道:“朕都说了无事,太父和男后多虑了。宫中那么多太医,何苦劳烦晏大夫跑这一趟,不过太父和男后一片拳拳之心,朕颇为动容。”
太父语气真诚无比,“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天下万民之主,可也是哀家的女儿,怎么心疼你都不为过。”
扶桑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主场让给影帝影后们逢场作戏。
微生黎被刺杀就是太父本家干的,意在扶植更好操控的傀儡。太父在这其中知晓多少、参与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蠡朝权力最高的两人唱戏唱得正欢,男后不甘被遗忘,突然来了一句:
“不如让晏大夫先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天儿,她的家眷可是还在外面候着呢。这人要是病了,人家可是要心疼的。”男后目不转睛盯着微生黎的反应,尝试发现破绽。
微生黎笑道:“瞧朕这记性,说着话就忘了时辰。”
然后吩咐身边女天使安排人送送二人出宫,语气和神情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茶宝只在扶桑耳边说了一句:“提到家眷的时候,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小下。”
“没事,反正这屋里除了你谁也听不见。”
扶桑行礼告辞,见外殿无人,桌上的热茶纹丝未动。
一出门,就看到元培瑾站在大雪纷飞的廊檐下认真凝望着眼前的雪景,如谪仙下凡,遗世独立。
见到扶桑,元培瑾缓缓转过头,露出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和笑容,“谷主,下雪了,赶紧回府吧。”
而另一边,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富丽堂皇的雕窗死死盯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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