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辰认得这柄剑,撩起衣摆跪了下来。
身旁的墨倾羽也缓缓地跪了下来。
而主座上的太后却犹犹豫豫地,不肯起身。
秦凛见状,小脸再次皱了起来。
萧玉辰也察觉到了太后的怠慢,声音便冷了几分。
“母后莫不是忘了父皇说过的话了!”
太后慢腾腾地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那柄高高举起的剑,缓缓地朝着秦凛走过去。
秦凛虽然并不是胆小的人,但被一个长期身居高位的人这般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还是有些心虚。
不过为了花花,他高举的手臂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分,又重新定住了。
太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忽然问道:
“小东西,你偷拿尚方宝剑时,为什么不打听清楚?”
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秦凛疑惑地问她:“太后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后上前,弯腰轻轻抚摸了一下秦凛的脑袋,笑得十分和蔼。
“先皇确实留下一柄尚方宝剑,给了花老将军,花老将军去世后,这柄剑就一直尘封至今,恐怕除了花老夫人,没人知道……”
她抬手,在剑身上轻轻一点,“想要它发挥作用,就必须是由特定的人来拿着。”
秦凛心里顿时就没有了底气。
萧玉辰和墨倾羽同时皱眉,对望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墨倾羽思索着,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来。
太后似乎是有意在拖延时间,难道花酌那边已经出事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萧玉辰,见对方神色也有些慌乱。
但如今这副局面,关于尚方宝剑的另一个特定条件似乎也是存在的。
他努力回想着,忽然记了起来,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太后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么是花老将军本人或是花老夫人,要么是由皇家子嗣亲自去请来!”
萧玉辰暗道不好,他可以将侯府扳倒,但如今对花酌不利的证据都送到了太后的手里,而且他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太后将花酌关进了天牢里。
太后这般慢吞吞的动作,很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尚方宝剑是秦凛拿来的,可是让皇家子嗣亲自去请,又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在刁难,现在该怎么办?
秦凛愣住了,当初他偷听的时候,好像没有偷听到这一点,这下坏菜了!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唯一熟悉的墨倾羽。
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已经有些苍白了。
绷紧的下颌线,垂下的眼眸,握紧的拳头,无不在彰显着他的痛苦。
萧玉辰见状,不禁有些疑惑。
羽公子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
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痛苦地纠结!
而就在这时,王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他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刚刚他得到了天牢那边传来的消息。
太后竟然在没有完全定罪的情况下,对花酌进行了严刑拷打。
局面僵持不下,秦凛神色恹恹地默默放下了尚方宝剑。
萧玉辰和墨倾羽站起身来,太后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住,转过身去了。
萧玉辰招手,让王雨进来。
王雨赶紧小跑过来,对太后行了礼后,凑到萧玉辰耳边低声说道:
“皇上,花小姐出事了,有人私自用刑了。”
墨倾羽眼神瞬间一凛,握紧的拳头再次紧了紧,仿佛要将骨头都捏碎了。
“她现在怎么样?”他冷声问王雨。
王雨答道:“受了伤,刚刚昏迷了。”
萧玉辰明显感觉到墨倾羽的呼吸都重了。
太后见几人神色间都有不同程度的慌张,知道是自己派去的人发挥了作用。
哼,想跟我斗,恐怕还嫩了点。
秦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得上前来。
“哥哥,是花花出事了吗?”他问墨倾羽。
墨倾羽冷着脸,僵硬地看向他,微微点点头。
秦凛瞬间就红了眼眶,无声地哭了起来。
墨倾羽压抑着心头的痛楚,看向了面前的萧玉辰,然后对王雨说道:
“你先出去!”
王雨微微一愣,萧玉辰示意他照做。
“是。”王雨退了出去。
萧玉辰虽然不明白墨倾羽是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是想到办法救花酌了。
太后躺回了她的躺椅里,神色悠闲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秦凛拽了拽墨倾羽的衣角,因为他发现这个大哥哥的周身似乎有冷意扩散开来。
墨倾羽回头看了他一眼,秦凛便莫名安心了下来。
他缓缓朝着太后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开口问道:
“太后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宫里发生的一件事?”
太后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冷声反问道:“哼,既然是十八年前,谁还会记得?况且,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听着太后带着愠怒的声音,墨倾羽就知道,她肯定是记得的。
“既然这样,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是否还记得那个被你们赶出宫去的……”
“……大胆!”太后忽然暴怒。
萧玉辰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离,神色疑惑。
墨倾羽笑了:“看来是记得的!”
太后的眼中有了浓浓的怒意,她恶狠狠地盯着墨倾羽,仿佛要透过那副面具看到他的内心似的。
但墨倾羽却丝毫不慌乱。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用那种方式去污蔑她?”
“你是她的什么人?”
“你们做了什么事,看来是不用我再重复了……”他抬起左手,手心朝着自己,问道:
“这枚扳指,您应该还认得吧!”
墨倾羽的声音冷得不像话,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般。
太后猛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
墨倾羽再次冷笑出声:“您追杀我那么久,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太后胸口起伏不定,颤抖着手指着墨倾羽,不敢置信地道:
“你……竟然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墨倾羽将手背在了身后,掩在了袖袍下。
“托太后洪福,非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您什么时候和北狄人狼狈为奸了?”
“啪”地一声,太后砸了面前的矮几一拳。
“口出狂言,简直胡说八道!”
“哼,你以为我出京去查的是自己的身世,在我赶到之前杀了那个可怜的嬷嬷一家,连她未满周岁的孙子也没放过……”
萧玉辰越听越心惊,一旁的秦凛听得懵懵懂懂,小脸皱成了一团。
“……而你为了彻底将我灭口,还花高价买通了我的人,得知了我的行踪后,在我回京的密林伏杀我!”
“满口胡言!”
墨倾羽却没管她的跳脚。
“后来,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逃脱掉,是吗?”
太后的震惊此刻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颤抖着声音,讷讷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逃过那么多人的的围杀……”
萧玉辰愣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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