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蓁在怼周云时已经想过,同船合命,今天不吭声,也会迎来以后周云的变本加厉。
周云这么嚣张跋扈不是没有缘由的,一有钱,二有爹撑腰,三爹不太管。
施暴者并不会因为受害者的忍让而收敛自己的行为
【不怕,既然我已经站出来了,就算与世界为敌,我也会站你旁边的。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应该说是,狼,嗷呜……】
说着许蓁还真的在脑海中学了一声狼叫,奶声奶气的。
装可爱哄叶淮砚的许蓁强忍着老脸一红的冲动,淡定道【别担心,你还有我,他不能欺负你。】
叶淮砚听到许蓁的回答,心上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抚过,有一种特殊情愫蔓延开来。
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站出来,护着他,虽然他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弱。
也许活着,也不是那么的无趣。
许蓁走到操场时,周云已经跑了3圈,她准备提腿开始开跑时,身子被叶淮砚抢了去,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是被许蓁那声狼叫逗笑了。
叶淮砚呼吸平稳,步伐轻盈,不复以前的颓废之色。
他望着周云跑步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
下午放学回家。
老式居民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墨黑的车窗紧闭,叶淮砚掠过车旁,抬腿便向楼上走去。
身后传来一道富有质感和韵律的声音:“阿砚。”
叶淮砚身子一顿。
许蓁听到这么悦耳的声音,居然是叶淮砚熟人,心里百般抓挠,好奇心又冒了出来,叶淮砚怎么还不转身?
叶淮砚并未回应,直接上楼。
身后的声音变得急促了些:“阿砚,你真的不认我了吗?”
话落,叶淮砚缓缓转过身,目光扫向车里的女人,情绪依旧不咸不淡:“你认错人了,我父母双亡。”
许蓁吃惊,面前这肤若凝脂,五官妩媚动人的女人,是叶淮砚的妈?
这看着像叶淮砚的姐姐啊!搞不好自己比他妈还显老,心生羡慕。
女人听见这么刺耳的话,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但为了维持人前稳重端庄的形象,也没有跟叶淮砚计较。
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跟叶淮砚说话,但看着满地菜叶、油渍的水泥道路,快挨到地面的高跟鞋又抬了上去,峨眉微蹙,“阿砚,上车,找个咖啡厅坐坐,妈妈有话跟你说。”
叶淮砚看着女人动作,眼里极具嘲讽,“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许蓁也看见了叶淮砚母亲眼里的嫌弃,心中微涩,但不做发言,她没资格。
一个母亲连儿子住的环境都不敢面对,可是她却把叶淮砚扔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
她过得光鲜亮丽,儿子却过得差点自杀。
就算再有苦衷,在叶淮砚和她差点死在出租屋里时,她来看一眼,叶淮砚也不至于心如死灰。
听闻女人以为他是埋怨当初离婚没有带他走,而后眼角滑过一点晶莹的光泽,楚楚可怜道:“妈妈当初也是有苦衷的,你爸当初家暴我那么多次,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每天活得生不如死。而且,带着你,妈妈找不到下家。”
其实是周凌下了通牒,如果要带着叶淮砚进门,周霖一分钱都分不到。
许蓁心中充满怒意,这是什么话?带着叶淮砚找不到下家,这也太赤裸裸的嫌弃了吧?
叶淮砚眼眸极黑,语气淡淡,质问道:“我护你的每一次,够不够换你来看我一眼?”
似不在意女人说他拖油瓶,他早就知道她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
女人眼神闪躲,确实,她被家暴时,叶淮砚都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与叶诚天反抗,小小的身形连几拳都挨不住,和她一起挨打。
心中生起一丝愧疚,但转瞬即逝。
不等反应,叶淮砚紧盯着女人眼睛,将心底最深的情绪爆发出来,“那年,我以为你们只是不小心落下了我,可是我拼了命回家,却看见了你和叶诚天,诧异、甚至愤恨的眼神,你告诉我什么是妈妈?!是把一个7岁小孩卖给人贩子体现出的母爱吗?”
“我到底是有多罪大恶极?让你们这么恨一个孩子。”
旁边路过的老人家,听见这番话,看向女人的眼神带着鄙夷,又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女人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心下一转,试着挽回:“妈妈当时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 那家夫妇很有钱,我看过的,能够给你起码的衣食无忧。妈妈不知道他们是骗我的。”,说着,声泪俱下,好不委屈。
叶淮砚眸光黯了下来,拳头攥地极紧。
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吗?
所以她为什么把他生下来?把他生到这个从出生就不受欢迎的世界里来?
他抬起眼眸,眼神冰冷锋利,似要把女人刺穿,语气阴冷发寒:“够了!你所谓的好人家,就是残忍地虐待儿童,逼迫他们乞讨而生,然后再极尽压榨?”,顿了一下,又自嘲笑了笑。
字字句句,全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蓁在穿到叶淮砚身上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悲惨的人生。
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连许蓁都快扛不住了,叶淮砚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女人听闻知道再演也没什么必要了,这个儿子从小就敏感多疑、心思缜密。
她干什么基本上也逃不过他的眼,当初她都没想到他那么小,居然能够从那个人口贩卖集团的手里逃出来,这么聪慧的孩子她是有想过好好培养的。
可他偏偏是叶诚天的儿子,她看到那张那么像那个男人的脸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想吐,而那个男人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一心想换钱还赌债。
随后女人收起了柔弱的表情,又换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端庄优雅的仪态:“今天我来是想劝你,不要在学校跟阿云起争执,这也算是为了你好。”
周云再怎么混,也是周凌的亲生儿子,闹得太难看,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劝叶淮砚忍让一些。
叶淮砚呵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一场鸿门宴,我说你怎么屈尊来到这个地方了呢?原来是豪门太太生活受了点挫折。”
话里话外全是讥诮。
一语中的,女人吃瘪,只劝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十八岁了吧,高中毕业,我就不管你的学费了。”
天知道她为了叶淮砚的学费,在床上被周凌虐得多惨,差点三天下不来床,养到这么大也算还了叶淮砚护她的人情了。
车窗升起,车子启动,离开了视线。
许蓁听完这一切,胸口不由得发紧发痛,这些全部就是埋藏在叶淮砚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难怪系统有暗示叶淮砚可能活不到一年后。
那日他随口说出的奥特曼后续是这么残酷的真相,他却轻描淡写。
许蓁都不敢想自己能否在这么压抑窒息的环境中成功长大。
叶淮砚默不作声地上了楼,回到了租房里,将书包随手丢在椅子上,两手撑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发怔。
许蓁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叶淮砚忽而俯下上半身,半边身子探出了阳台。
许蓁看到叶淮砚此番动作,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抢过身体,往后一仰,一个没站稳,惯性后撤,脑袋磕到了墙上,阵阵发晕。
脑海中传来叶淮砚阴恻发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许蓁一脸苦相,委屈道:“我以为你要跳楼呢。”
叶淮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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