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出动手两个字的一瞬间,蟒道珑动了,令我庆幸的是,即便我俩默契不深,但是蟒道珑的江湖经验异常丰富。
他的目标并不是眼前的行须,而是一掌逼退行须之后,以至少三百迈的时速射向了闭目当中的虎子。
我很庆幸他理解我的意思,明白这个困局当中,虎子才是打开局面的关键。而眼前这个行须,他只是鬼菩萨之术罢了。
可是庆幸之后,心里有多紧张只有我自己知道。因为接下来,我只能一个人面对行须这具鬼菩萨分身。
虽然是分身,但这具分身的道行,我一点小瞧的心思都没有。他之前与蟒道珑对了一掌,俩人各自退后两步,虽然其中有蟒道珑故意的成分,但对手换做是我,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但我也想不到你真的会这么做。”眼前的行须脸上并没有意外,更没有愤怒,而是面无表情的对我说道。
果然,事情不可能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眼见蟒道珑即将接近虎子,却在电光火石间改变了方向,猛地向后面一撤。
下一刻,一个白皙的拳头从蟒道珑刚才所处位置的头部划过,将蟒道珑因为急速留下的身影给打散了。
我瞳孔瞬间微缩,心下满是骇然与慌乱,因为我根本没看清这人是怎么出现的,我眼神通明明还开着。
“他是行须的本体?怎么会这么强?根本不像是每次转世只修炼几十年的样子,甚至堂子里一千多年道行的,也绝对没这么强。”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并且,我还有更深一层的恐惧。那就是眼前的行须,还始终没有动手。
如果蟒道珑不能迅速救下虎子的话,我能抵挡多久?等他救下了虎子之后,我又变成人质了,那又该怎么办?
“早就闻到你的味道了,无量,你真的不顾族人的死活了?”蟒道珑阴冷又不屑的声音远远传来。
无量?蟒道珑认识他?难道他不是行须的本体?
等等,无量·····无量?
“你是摩柯无量?!你是阿修罗王?”我大惊失色的问道。
我这问题并没有人回答,也没人否认。但我知道,我猜对了。这摩柯无量,乃是四大阿修罗王之一,是当初宣布皈依鸠摩罗什的穆开耶国的阿修罗王。
摩柯无量突然开口了,他声音很洪亮,明明应该是给人豪爽的感觉,但语气偏偏阴冷怨毒:“正因为顾虑族人的死活,才有今天,你摩呼罗迦本就是外族鹰犬,我阿修罗族却受够了仰人鼻息的日子!”
“那便将你擒下,交由菩萨发落!”蟒道珑很干脆,直接动了手,一时间整个大殿回荡起剧烈的轰鸣声。
我没有太过担心那边的战局,因为佘太岁跟我说过,琉璃的父亲曾一人鏖战四大阿修罗王不败,蟒道珑就算稍逊,但只要有他哥哥一半的本事,对付摩柯无量应该也不难。
可是我此刻心中有些毛骨悚然,艰难的看向一脸笑意的行须,我意识到,我犯下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
行须见我这幅表情,他突然摇了摇头,有些讽刺又唏嘘的喃喃道:“天赐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攥着善恶杖的手心,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行须有些鄙夷的对我说:“你以为我必定不会本体面对你和你的仙家,可是你不想想,鬼菩萨分身是什么东西?那是业力的载体,如果是分身的话,怎么能修出佛家元神法相呢?”
他这话出口,我差点儿没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说的没错,我为什么会忽略这一点?是因为心中还在迷茫吗?被行须以前的假象迷惑了?还是还因为曾经的情义,使我的头脑都不正常了?
鬼菩萨分身是业力载体,又不是真正的分身。如果行须是分身的话,他应该和普通一贯教徒一样,不可能知道罗梦鸿前世的事儿,这么矛盾的事情怎么会被我忽略?
刘太行,张光壁,都算是罗梦鸿的鬼菩萨分身,可除了张光壁之外,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背后罗梦鸿的存在啊。
“怎么?后悔刚才在林中,没有让你仙家直接干掉我?”行须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叹了口气,放下心中的懊悔,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我压根儿没想要干掉你,因为兄弟情义,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懂!”
行须愣了愣,他眼中出现了一抹异色与挣扎,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自嘲道:“虽然我知道你口中的兄弟指的不是我,但还是差点儿被你感动了呢。”
他说的没错,我说的确实不是他,而是虎子。这根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一道题,即便我刚才就知道他是本体,我也不会干掉他,因为我需要他带着我找到虎子。
“既然被你感动了,我不杀你,再给你一次选择,如何?”行须似笑非笑的看向我,确实一副不着急动手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将善恶杖抽了出来,这就是我无声的选择。你行须再厉害,我高天赐也不是吃素的了,我倒想看看,你拔苗助长的道行,和我坑蒙拐骗来的道行,到底哪个更厉害。
“看来你选错了呢,真伤脑筋。”行须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在怀中掏着什么。
虽然我心里想看看谁更厉害,但其实潜意识里我明白,还是这杂碎更厉害。我压根儿没想打败他,而是想的如何坚持下去。
在蟒道珑获胜之前,不被他擒住,那么就算是赢了。此时见行须掏法宝的样子,我知道这时候动手也许是个好时机,但不知道为何,我就是没敢轻举妄动。
行须就像是吃定了我不敢贸然动手似的,他慢条斯理的掏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瓶子严格来说,其实应该算是罐子,整体漆黑,样子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骨灰坛。
只见行须口中飞快念动,然后右手结印在坛子口转了一圈儿,最后凌空一划,坛子盖顺着他的手势飞了出去,从坛子中冒出一股子浓烈的黑烟。
这家伙是要放邪祟之类的东西,我想都没想,飞快念动金刚陀罗尼经,善恶杖金光大盛的一瞬间,便立马砸了过去。
我可不想看那黑雾到底是什么鬼魅,行须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而我手中的善恶杖至阳至刚,对邪祟有绝对的克制作用,想用鬼对付我,他恐怕是想瞎了心了。
“嗨!你不看清楚了在动手么?”行须那边一副好心的模样,开口提醒道。
我看你奶奶!我骂了一声,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顿,反倒更加凌厉了几分。
“啪”的一声,外带一声怨毒的嚎叫,善恶杖打中那东西的同时,也被他的手上给挡开了。
黑雾此时已经凝聚成人的模样,看体型应该是个孩童,一米二三的模样,估计死的时候也就十几岁。
虽然同情这些横死童子的早夭,但我现在没什么妇人之仁,被一贯教邪术操控的鬼童都会做下无端恶业,早就没了神志。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用善恶杖度化了他们,到了下面也不会受太多苦。
我再次举起棍子,决定全力一击,让他少遭罪。那鬼童也一副吃痛的样子,凄厉惨叫的同时,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来。
突然,行须向后一扯,鬼童一声痛苦色嘶吼。仿佛这种经历不是一次两次了,全身不住的颤抖。
我不明白行须为什么突然阻止鬼童动手,而行须却伸手在鬼童的脸前一挥,驱散了鬼童脸前薄薄的鬼气。
随着他不断在鬼童脸前挥舞着鬼气,鬼童的面孔愈发的清晰,清晰到我甚至隐隐的觉得有些熟悉,并且越来越熟悉。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高高举起善恶杖的右手被我放下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副面孔去看,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那鬼童明明全身都是鬼气组成的,甚至能透过鬼气,看到里面暗紫色的鬼心,但他的头却愈发凝实,就跟小孩真正的头颅一样。
这本该非常诡异的一幕,确实是吓到我了。让我恐惧的不是鬼童的变化,而是他的脸。
先是湿漉漉的头发,接着是夹杂着疯狂与恐惧外加怨毒的眼睛,然后是鼻子,嘴,直到他整个头颅完全变作肉身的模样。
远处蟒道珑与摩柯无量的打斗声仿佛消失了,大殿中的水滴声好像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唯一的声音,便是我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我心跳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跳到了嗓子眼,我感觉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如同筛糠一样。
张开干裂的嘴唇,不敢置信的大叫道:“哥!”
那鬼童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我不会认错,他就是我哥!他的这张脸,我做梦都不会忘。
曾几何时,他躺在太平间冷柜中的面孔,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这些年来,我从未停止过寻找他的魂魄,可自从我出马以后,仙家们找遍了地府,就是没有他的踪迹。
最开始,我除了心中的悲伤外,更多的是因为我爸。我想找到我哥的魂魄,然后让我爸收回当初他对我姥姥说的那句话,证明我哥的死与我没关系。
可是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什么原因,他无数次的走进我的梦中,就是眼前这幅湿淋淋的样子,哭着职责我,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梦中的我想要辩解,可我就是说不出话。
自从那次梦中顿悟,开法眼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他死亡的全过程。我看见了一贯教的人往水塘中植入的百怨藤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我不知道梦中的场景是真实的,还是我想象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和我爸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所以我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最深处,刻意不再去想。
夺龙气那次,刘太行等三个堂主全部战死,抓住张光壁的本源。将张光壁打入苦界之前,我求仙家帮我问过,可张光壁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儿。
我以为,我哥只是一贯教收取的万千鬼童之中的一个,却没想到,今天真的找到了他。这一瞬间,我脑中一切思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惊慌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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