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腿的老虎跑起来速度相当恐怖,罗夫速度虽然快,终究腿短,快不过全力奔跑的老虎,杜千叼起罗夫往背上一抛,很快就消失在天际,留下一道残影。
罗夫:“老师,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前些天被我欺负过的野兽联合起来,来找我报仇啊?”
杜千:“野兽都有领地意识,不会离开巢穴太远。再说了,野兽灵智未开,不同物种联合,恐怕他们还没那个脑容量。”
罗夫:“那就奇了怪了。”
杜千:“兽群跑得很急,像在奔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咱们首当其冲,怕是遭了池鱼之殃。”
兽群自天边密密麻麻出现,排成老宽的阵型,气势汹汹狂冲而来。尘土弥漫,吼声震天。隔了几里远,浓浓的骚臭味随风送来,说不出的难闻。
杜千师生两人这时候却顾不得这些,一门心思疲于奔命。杜千见多识广,知晓利害。罗夫见识浅薄,见到这种阵仗,也不禁头皮发麻,腿脚发抖,平时的训练,这时候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老虎奔上一座小山,小山正对着兽群的是一面颇陡的石壁,杜千变回人形,喝道:“爬到树上去。抱紧了,无论如何不要下地。”当先爬上一棵大树。
兽群过处,寸草不留。躲在巢穴里的野兽,被兽群携裹,要么成为兽群中的一员,要么成为兽群脚下的肉泥。像滚雪球一样,兽群越来越壮大,到了跟前,已经足足有上千只了。
十来辆军用大卡车喷吐着黑烟,发出野兽般的巨吼,从后面和两翼对兽群形成包抄趋势。大卡车上,载满了身穿迷彩军装的军人。这些军人个个彪悍异常,手持机枪对准兽群哒哒哒连番扫射。
射击恰到好处,既没有打死太多,又能起到驱赶的作用。使得野兽随着他们的心思,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看车上标识,是阿陀耶城的世家私兵,又开始围猎了?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杜千低声咕哝。
这片叫做瀚海的荒野,是北边的天拓帝国和南方的恰尔古邦国,以及东边那个巨无霸样的阿尼沁帝国之间的一个军事缓冲区,也就是俗称的三不管地带。
这里是荒漠,不出产任何粮食和经济作物,没有任何争夺的价值,一百年前,三大帝国还有共同边界的。拥有共同边界,也就意味着摩擦和争执需要面对面解决了,于是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三大帝国打的都是元气大伤,最后却让西方的妖族乘虚而入,差点就此灭了人类。自此,三大帝国决定全都退出瀚海,将瀚海作为他们之间的一个军事缓冲区,人类世界一起携手,共同对付凶残、邪恶的妖族的入侵。
其后,瀚海上就成了流氓土匪、盗贼流民的集中地。各种流氓团伙打来打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黑、白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中,演了一出又一出血腥的闹剧。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汰,瀚海荒漠上崛起了四大势力,形成了四座影响深远的大城。阿陀耶城就是三大势力中的一个。当然,四大势力到底有没有大国在背后暗中操纵,局中人自然是心照不宣了。
五十年前,瀚海倒是勘探出黑油和玄晶,当时三大帝国为了争夺资源差点又大打出手。不过最终在三方势力的协商下,还是免了这场战火。
三大帝国要资源,瀚海四城联盟按比例给各方提供一定数量,超过定量,则需要各国出钱购买了。这是当时能够商量出的最好解决办法。
而四城联盟在瀚海的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隐隐有尾大不掉的架势。各国是否有此担忧或者有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外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杜千和罗夫这时候的处境相当危险,原本杜千以为兽群被悬崖阻挡,绕过小山,就会走开。哪晓得那群颟顸畜生居然绕了个圈,从后面缓坡爬了上来。
密密麻麻的野兽挤满了小山包,嘶吼声震耳欲聋。
师生俩吓得脸色惨白,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基本上就算洗白白了。他们现在只能祈祷私兵战士乱枪扫射,把兽群赶走了。至于子弹满天飞,会不会把他俩给突突了,这时候完全顾不上了。
兽群被机枪和重卡车驱赶,长途奔袭了将近一天,疲劳加上狂躁,激发了野兽的凶性。爬上小山包的野兽狂暴起来,野猪的獠牙刺进老虎的肚子;老虎撕开斑羚的脖颈;重大数吨的猛犸象在兽群里绕着圈踩踏,长鼻子卷起龙马到处乱抛,掼在悬崖上,摔得肠穿肚烂,脑浆迸射。
躲在树上的师生俩,直瞧得头皮发麻,杜千经历过战斗还好些,罗夫已经是大吐特吐,昏天暗地。
终于,几头猛犸象合力,将大树连根拔起,师生俩怪叫着腾云驾雾飞进了兽群里面。
“老师。”罗夫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被淹没了。四面八方全是蹄脚和獠牙,眨眼间身上就受了好几处重伤,要不是他应变及时,早就被踩成了肉泥。
这个时候,一个月来的锻炼,显现出了效果。他抓着一只猛犸象的鼻子,随着鼻子的挥动,被远远抛飞出去。身在半空,脚下猛力一蹬,把一只还在恶狼口中挣扎的黄羊就势踩死,整个人已经窜到悬崖边上,然后整个人就顺着悬崖落了下去。
悬崖上几棵小树救了他的命,他死死抓住,动也不动的把身子紧紧贴在悬崖上。
他现在也只能祈祷上苍有眼,幸运之神眷顾了。悬崖下,兽群如潮,绕过山包,疯狂奔腾。悬崖上,战斗依旧持续,时不时有倒霉的弱者,从他耳边飞过,掉进潮水当中。
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鲜血、脑浆、碎肉,甚至肠肠肚肚,沾满他一身。他感觉不到恶心,整个人变得麻木。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这些零零碎碎。
“老师,一会儿我就来陪你了。我两生为师生,死了我也要追随你。”他嘀嘀咕咕,老师行动不便,掉进兽群,必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抓着小树的双手开始酸软,体力快到极限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老师这一个月的教导在他脑海中回旋。那近乎变态的生存训练,每次都超过极限的生死冒险,还有老师教导自己时那殷切的眼神。老师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他在生死存亡之际,能爆发出超出人体极限的潜能么。
他认定杜千为老师,老师的教导自然是金科玉律,不容违背。而且这一个月,将他性格中的坚韧、倔强、残忍,永不认输的一面激发了出来。
“老师,我不能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教导我的东西,我一定会继续下去。对不起了,老师。”
信念让他激发潜力,手上再次充满力量。
而这个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屁股上那个淡金色的静态小鹰图案,闪烁着淡淡的金色。一丝细线般的血力,从小鹰图案中流进他的身体,并顺着布满身体每个角落的血管,流遍全身。
血力塑体,就在他的身体里面,悄悄进行着。
竹林圆月图腾上,竹子显得又粗了一分。
兽潮终究是过去了,空旷的原野上,留下一地凌乱的尸体。灰白色的沙土,被鲜血浸透,变成妖异的黑。血腥冲天,碎肉满地。
秃鹫扑腾,自天上俯冲而下,争抢着碎肉;躲过一劫的土狼等肉食动物,从巢穴里蜂拥出来,享受这意料之外的晚餐,完全忘记了兽潮的狂暴和残忍。
罗夫心力交瘁,离这片血肉炼狱远远地,找了颗粗壮的大树,往上面一躺,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此时是下旬,月亮正高悬天中。夜风吹过,血腥味依旧浓厚。
冷月清辉,在这空旷的荒漠,除了罗夫,再无他人。孤独的站在天地间,一阵迷茫,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他收回思绪,目光飘向远处,那里隐隐传来马蹄声。他现在的听力极好,稍一辨认,就听出来,有四匹快马狂奔而来。
马儿完全是以奔命的速度在跑,罗夫暗叫奇怪:“荒山野岭的,谁没事半夜赶路?有急事坐车岂不更安全保险,半夜骑马乱跑,也不怕招到狼群?”
孤狼被外人打扰,停止长嗷,警惕的盯着夜半闯入的不速之客。
最前面的乘客是一个红衣女子,腰间插着两把尺余长手枪。看他身手动作和气势,一看就是久居高位,发号施令惯了的人。
其后三人,却是一身戎装,满脸干练之色。月光当中,左胸上血色三叶草图案,时隐时现。
罗夫呼吸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听老师说过,那是苏家家徽,和害死老师的农家一样,同属于阿陀耶城四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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