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原本只是摩托车发动机一个比较主流的排量,渐渐变成了这一类摩托车的统称。
老陈的这辆如今已略显破旧的摩托,在当时可是花了七八千巨资购入的。
骑着心爱的小摩托,春秋天的时候可以说兜风,夏天的时候能晒脱皮,冬天的滋味就更酸爽了,不戴头盔碰上雾大跟洗了个头一样。
陈一鸣顶着风,开口道:“爸,你过些日子去学个驾照吧。”
老陈还没听清楚,坐在陈一鸣身后的杨秀听见了,“算了吧,买小车多贵啊,你挣钱也不容易,留着娶媳妇儿。”
昨晚还在说着有钱人的生活,这会儿的杨秀就开始体谅起儿子来了。
陈一鸣心道:你媳妇儿那不是一两千万就能娶的。
“没事,你们过得好些,我才能安心在外面。”
老陈专心看路,头也不回地道:“现在用不上,既然经济宽裕了,我回头想想办法调去县里。到时候再说吧。”
陈一鸣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老陈是有能力的,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其实放弃了很多机会。
正想着,目的地就快到了。
二伯家就在距离小镇四五公里路程之外的一个村子,那里也是当年老陈走出来的地方,陈一鸣也曾在那里度过了两三年的童年时光,没少干些上树下田的事,单手擒大鹅的辉煌战绩也曾记录在册,但总体来说胜少负多。
如今虽然已经“久疏战阵”,村民们都在马路边盖了楼房,也没啥大鹅等着他去擒获,但对于这一片乡土的回忆还是并未变得稀薄。
摩托车转过一个大弯道,一溜方方正正的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它们零乱地排列在道路两边,其中夹杂着一些正在动工的在建工程。
看起来木讷呆板,毫无美感,但这些都是这儿每个农村家庭发展兴旺的象征,它们从山沟沟里爬了出来,离开了不知住了多久的阴暗土坯房,住上了敞亮的屋子。
这一砖一瓦一滴汗垒起来的家,跟阳春白雪的审美无关,只是平凡而朴实的幸福。
当摩托车在一栋整整三个门面的两层楼前的水泥坝子上停下,一家人先后下来。
站着坐着的人们都起身招呼,杨秀拎着烟酒礼盒笑着点头致意,老陈也乐呵呵地跟大家散烟聊天。
陈一鸣就在老陈的介绍下,跟这个叔叔那个伯伯这家爷爷那家奶奶的招呼着,迎来一片夸赞。
这种夸赞就像小孩子出生时大家说这孩子长大肯定有出息一般,陈一鸣向来不放在心上。
招呼一圈,几个堂兄弟就在二楼伸出脑袋招呼他了。
陈一鸣跟众人道了个歉,然后跟老陈说了一声,这才离去,那叫一个礼貌乖巧,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神韵十足。
上楼的时候,陈一鸣还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瞧见那个秀姐的“眼中钉”,但屋子里有几桌麻将和地主,可能在其中某一桌厮混吧。
上了楼,陈一鸣这才瞧见小一辈的原来全在二楼,怪不得楼下那么安宁祥和,世界和平呢。
三室两厅的二楼,沙发上挤满了和网瘾少年同宗同源的“电瘾妇女”,正看电视嗑瓜子吃橘子;小屁孩们在跑跑跳跳地疯玩着,不时发出凄厉的尖啸;瞧见陈一鸣来了,带孩子的妇女们都打着招呼,不少还喊着小叔,甚至还有三十来岁的叫陈一鸣爷爷的......
老陈家的辈分就是这么豪横。
两个卧室的旁边,还有个空房间,里面拼着两张桌子,刚才吆喝陈一鸣的那些堂兄弟们就在这里面,炸金花。
基本算是农村过年保留曲目了。
陈一鸣扫眼看去,基本都是记忆深处有印象的熟人,只有一个生面孔。
模样还算周正,但一副吊儿郎当老子天下第一的气质顿时让整个人化身成了个傻哔。
莫非这就是秀姐的眼中钉?
陈一鸣正琢磨着,二伯家的大儿子陈凯就起身招呼陈一鸣,“陈一鸣,快来快来,多给你发一手。”
陈一鸣想着干脆就打压一下这个二愣子的威风好了,就当帮老陈和小丽姐报仇了,点头入座。
顺手掏出烟来发上,下意识地一拿出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忘换烟了,这会儿手里拿的还是自己平常抽习惯了的好烟。
只好硬着头皮发下去,众人洗牌分钱,乐呵呵地接过,有些好奇的瞧着这烟没怎么见过,笑着道:“这是啥烟,咋没见过?”
陈一鸣笑着道:“就是路边随便买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烟。”
众人就笑着吹捧,什么大学生厉害啊,燕京真是好地方啊之类的,陈一鸣笑了笑没接话。
也有人跟陈一鸣介绍了陌生男子的身份,果然就是小丽姐的老公丁志。
其实不用他们介绍,陈一鸣一听口音就听出来了。
还没怎么打招呼,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牌局吸引过去,陈一鸣看了几把牌,试了试手气,似乎有点倒霉催的,于是把把直接扔了。
丁志这几把赢了不少,开心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硬中华,打开跟众人发着,“来来来,抽我的好烟!”
说话时,他看着陈一鸣,把好烟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陈一鸣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我特么一个平日里跟电大的校长吹牛,跟沈北鲲谈生意,和杨志远谈笑风生的人,和这么一个傻哔计较啥啊!
不显得掉份儿吗?
他站起身,“行,你们玩吧,我去带带孩子。”
顺手还拿过了丁志想要省下来的那根烟,自己爽不爽另说,能恶心到这人也是好的。
众人也没说啥,丁志轻蔑地嘟囔着,“连牌桌都不敢上,算什么男人。”
然后发现桌上的气氛为之一冷,他才猛地意识到不对,闭了嘴。
对其余众人而言,陈一鸣是他们的血缘兄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还当着大家的面。
要不是今天日子不合适,恐怕得有人挥拳头了都。
陈一鸣并不知道这些风波,刚走出门,一个小胖丫头甩着小短腿直直地朝他冲过来,脑袋正冲他最脆弱的要害。
卧槽,杰尼龟成精了?
陈一鸣赶紧一把搂住,顺势捞起来抱在手上,一看居然还长得怪可爱的。
咦?这面相,怎么很熟悉的样子?
陈一鸣疑惑地盯着小姑娘,小姑娘疑惑地看着陈一鸣,然后噗了他一脸的口水。
“小雅!不许!”一个俏丽的少妇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小姑娘肉墩墩的屁股上,然后扭身扯了张餐巾纸冲陈一鸣道歉,“小鸣,不好意思啊,这丫头野惯了。”
陈一鸣终于认出了怀中这个小丫头是谁了,陈慕容,小名陈小雅。
陈一鸣二伯的亲孙女,刚才陈凯的女儿,也就是陈一鸣的堂侄女。
十几年后,在陈一鸣事业终于有了起色的时候,考到了陈一鸣所在的城市。
四年时间,古灵精怪偏偏又貌美如花的小丫头,毁了陈一鸣三个拜金女友,帮陈一鸣摘掉了一顶绿帽子,顺道给陈一鸣安排了许多次啼笑皆非的欢乐时光,战绩不可谓不彪炳。
如今,她才三四岁,还胖嘟嘟的,还被自己抱在怀里。
陈一鸣忍不住心中狂喜,天可怜见啊!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他看着那个少妇,“没事,嫂子你看电视吧,我帮你看着孩子。”
然后对小胖丫头道:“小雅,小叔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胖丫头不识人间险恶,高兴地点了点头,“好呀,我要听故事。”
少妇正好也惦记着电视,陈一鸣又是大学生,她乐得轻松,点头答应下来。
客厅一角,陈一鸣搬了两个小板凳,“小雅,小叔给你讲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好不好啊?”
“好呀好呀。”
“这个故事可悲惨了,小雅肯定会感动得哭起来的。”
“小雅不会哭的。”
......
十分钟后,小雅哇哇大哭了起来。
少妇听见哭声连忙过来,陈一鸣愧疚道:“我也没想到小雅会哭成这样。”
小雅看着他,哭得更大声了。
少妇感慨道:“这孩子,平常我们跟她讲故事都没个反应的,看来还是大学生要懂一些。”
陈一鸣摆摆手,“其实也还好,我故事讲完她也没哭,我揍了她一顿才哭的。”
少妇:......
陈一鸣笑着道:“开个玩笑,我可喜欢小雅了,走小叔带你去厨房看看饭菜怎么样了,顺便偷点好吃的。”
说着陈一鸣伸出了双手,小雅一双已经初现雏形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像是在思考着利弊,居然真的又扭身扑了过来。
陈一鸣笑容满面,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好孩子啊。
抱着孩子走下楼,陈一鸣还真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农村就这点好,整不整洁另说,胜在一个宽敞。
厨房里此刻摆满了碗碟,还站着七八个人,依旧是绰绰有余。
陈一鸣抱着小雅这个盘子捻一个糕点,那个盘子偷一块虾片,不亦乐乎。
众人瞧见了也只是笑了笑,只有杨秀装模作样地骂了一句。
小丫头兴许是第一次这么畅通地拿东西吃,因为这都已经不叫偷了,高兴得不行,油叽叽的嘴在陈一鸣脸上啪叽就是一口,“小叔最好了!”
陈一鸣无语地找来餐巾纸擦掉,“你再亲,一会儿我又给你讲故事。”
小丫头一手拿着个卤鸡爪,一手拿着块卤牛肉,歪着脑袋想了想,毫无征兆地哇哇大哭起来。
给陈一鸣吓了一大跳,这要是被嫂子瞧见了岂不是真要当我是虐待狂了。
还没想好对策,眼泪滚滚落下的小胖丫头忽然收了声,小声道:“小叔,我已经哭过了,就别讲故事了吧!”
陈一鸣:???!!!
这都什么妖孽啊!
组织已经决定了,你去跟贺安儿作伴吧!
这才不到四岁,咱们今后还是一别两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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