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掉自己儿子忽然成了千万富翁的事实。
具体来说,老陈花了四根烟,嗓子都抽疼了。
杨秀花了两个橘子、一根香蕉、和半个苹果,肚子都吃撑了。
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是无可争辩的。
陈一鸣不可能有那个能耐让燕京电视台为他做一档节目造假,陈一鸣摆在他们面前的手机屏幕上,银行的短信也赫然写着余额11053486.27元。
这一千一百多万实际上是两部分,一部分是互联生活在年前分了一千万的红,杨志宏占股百分之十拿走了一百万,然后陈一鸣和刘嘉义二人的燕京一嘉科技拿走了剩下的九百万。这其中刘嘉义分了百分之十也就是九十万,陈一鸣拿了剩下的八百一十万;另一部分是陈一鸣手上原本的资金四百多万。
买车花的公司的钱,只有买房子花了一百多万,加上一些额外的花销,差不多就剩下这么多。
刚好完美对上刚才的谎言。
老陈和杨秀对视一眼,这肯定是千真万确的了。
毕竟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自己儿子撒谎是往少了撒,真正的钱比这还要多几倍。
杨秀拍了拍沙发扶手,“我看这下那些什么牛鬼蛇神还敢不敢瞧不上我们!”
“不行!”老陈却出声阻止了秀姐的意气风发,“财不露白,咱们不能告诉别人。”
“好你个陈建华,以前你一穷二白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儿子有钱了还不让你老婆过好日子,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当个黄脸婆,然后自己好心安理得地出去找个年轻的?”杨秀看着陈一鸣,“儿子,现在把话说清楚,我和你爸离婚了你跟谁?”
这脑回路......老陈也是忍辱负重啊。
陈一鸣苦笑一声,“妈,爸说得对,其实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你们的原因。”
一句话,巧妙地将刚才隐瞒的过错跟老爸的立场绑定在一起,老陈哪怕是后回过味儿来也不好再追究了。
陈一鸣知道,秀姐并不是什么爱慕虚荣的女人,相反这些年里,反倒是她风雨无阻地做着小生意,撑起了家里的大半经济,这会儿无非是卸下重担之后的一点玩笑。
但老陈说得对,这儿不比燕京,一千万很夸张了,这个度如果不把握好,是真有问题的。
他正色道:“妈你平常看新闻吧,咱们这些地方,要是哪家忽然暴富了保不齐就被人家给盯上了。跑来借钱还不打算还的人,估计得把咱家门槛都踏破了。”
杨秀一听借钱不还就是一阵肉疼,嘴硬道:“我不借不行啊!”
“不借?不说旁人,就你那边一大家子,你当个老大,老二家的儿子娶媳妇问你借五万你借不借?老三家要修一下房子,问你借三万你借不借?老四的老公生病了,正在住院呢,听见这消息不来借个七八万的,你借不借?老五......老五单纯就是眼红了问你借几万你借不借?不借?你不有一千万借你几万都不行,那这亲戚可别来往了,指不定人家背后怎么说我们呢!”
老陈闷闷地开口,说的杨秀一愣一愣的,每点一个名字杨秀就感觉几万块钱没了,自己挣一年也就勉强存这点啊,一下子就好像有好多年白干了。
老陈叹了口气,“儿子有本事,能挣钱,咱们俩就别拖后腿,没有烦恼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陈一鸣接着恐吓道:“我看那新闻上还有说绑架的,你想啊妈,他们要知道我有那么多钱,哪天把你绑了,问我要五百万,我给不给?肯定得给啊!要是顺手把爸一块绑了,我不一下子就成穷光蛋了嘛!”
杨秀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有钱人的生活这么可怕,忽然......还是很想当个有钱人啊!
她沉默一阵,“要是把我和你爸都绑了,你也就给五百万就行了。”
“啊?”陈一鸣没反应过来,这是说多少钱的事儿嘛!
“到时候我跟你爸猜拳,谁赢了谁回来照顾你,你还有几百万可以过好日子。”
说完杨秀也哈哈大笑起来,挽起衣袖,“老陈,我们先来练几把。”
陈一鸣这才发现,原来每个女人都有一颗欢快的少女心,只是往往都被生活和关系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已戴上了成熟呆板的面具。
他走到杨秀身旁,捏着她的肩膀,“妈,其实吧,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能照实说。”
“你想啊,咱们家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得慢慢好起来了啊,虽然不大手大脚,但总归有人看得出端倪,这就得有个解释啊,所以你们可以说我在燕京挣了点钱,不多,十几二十万这样子,人家只是稍稍眼红一下,也不至于引起那些后果。”
老陈一听,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
杨秀也开心地应了一声,向父子二人保证不会出去乱说。
陈一鸣笑了笑,这倒颇有几分鲁迅先生开窗论的感觉。
“哦对了,妈,你刚说什么被别人看不起,是什么意思?”
陈一鸣还记得刚才的话,按说以老陈正儿八经的镇政府公务员身份,老婆又开着店,已经是两边亲戚里混得最好的了,在这个镇上以及家里的亲戚里不至于啊。
“还不是你那幺姑!”杨秀说起这个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老陈拦都拦不住。
“前些天,你幺姑的大女儿不是带着女婿回来了嘛,昨天他们家团年,嗯说起这个也是,知道你快回来了,团年都不等着你一起,又是一桩新罪过,我更生气了。”
杨秀说着说着就又跑偏了,陈一鸣赶紧把她拉回来,让她说正事。
“她那个女婿开着个小车回来,哎哟,神气得要不完了,都是用鼻子洞洞看人的。吃饭的时候别个说你爸混得好,他就在旁边说天天上班挣得到几个钱;别个说你考上大学好厉害,他就在旁边说读书没得屁用,大学生出来还要给他打工。把你爸气得不行。”
听了杨秀的讲述,陈一鸣笑嘻嘻地看着老陈,顺手递了支烟,“爸,这不像你的城府啊!”
老陈瞪了他一眼,正要伸手接过,杨秀一拍他的手,“今晚都抽多少根了,不许抽了。”
老陈道:“儿子给的烟,怎么也得抽啊,你抽过千万富翁敬的烟吗?”
一家三口都大笑起来。
杨秀把窗户打开,穿堂风吹了吹,老陈叹了口气,“我不是气那个小子,一个年轻人张狂不懂事都无所谓,是觉得你幺姑的态度不合适。”
“按说这些年我们对她们家是有尽心尽力地帮助的,我和你妈也没有什么颐指气使的,可那天你幺姑不仅不拦着,还一副终于出头,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有点心寒而已。”
陈一鸣了然地点点头,“那小丽姐呢?”
“这就是我另外一个生气的地方了,小丽还是懂事的,多劝了几句,结果被那小子当众甩了一巴掌,你幺姑还不替女儿出头,反而帮着数落小丽不知趣,那可是亲妈啊。”
陈一鸣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杨秀道:“正好,明天中午你二伯家团年,你就能见到了。”
陈一鸣点点头,“那咱们家什么时候?”
杨秀白了他一眼,“这都能忘?”
说完她哼了一声,挺起腰杆,“咱们家哪年不是大年三十!”
这一刻,秀姐的气场全开,睥睨四方。
......
躺在睡了近十年的床上,翻看着曾经的笔记、书籍和一些细碎的小物品,陈一鸣似乎真正和十八岁的自己重逢、融合了,跟这个世界的那一丝隔阂也在悄然融化。
嗯,这一次,不是像膜一样被戳破的。
脱衣服睡觉的时候,冻得直哆嗦,一晚上都不敢挪动身子,被窝焐热的地方之外,就是北极的冰原。
这一晚,他无比怀念燕京的暖气。
二楼,老陈和秀姐毫不意外地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一千万啊一千万。
第二天,2009年01月23日,农历腊月二十八。
陈一鸣睡到了九点半才起,洗漱完了收拾今天的衣服时,他才想起这儿还有半箱子的年货没拿出来。
为了方便携带,陈一鸣这回买的东西都是价格稍贵、体积稍小的,所以什么某聚德的烤鸭、某香村的糕点这些都没带,真想吃回头请他们去燕京玩一趟,吃个够就是了。
将东西收出来,用礼品袋装好,准备一会儿敬献给秀姐,陈一鸣换了一身衣服,运动鞋、运动裤、长款羽绒服,看着镜子里活力飞扬的帅气面容,满意地下了楼。
楼下秀姐正在忙着,店里人不少,还请了一个店员帮忙照看,瞧见陈一鸣的时候,秀姐下意识地从包里摸出十块钱递过去,“自己去吃早饭。”
陈一鸣也伸手接过,杨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恨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
陈一鸣嘿嘿一笑,出了门。
虽然时隔多年,但陈一鸣还是记得起哪家的米粉好吃,哪家的包子馅儿足,这就像童年一般,是刻在记忆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
心满意足地嗦了一碗麻辣鲜香的米粉,陈一鸣在热闹的街上慢慢地晃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初中的学校。
想了想,他没有走进去,扭头去了电信营业厅准备弄个宽带,交了钱,约好了明天上午上门,陈一鸣直接回了家。
坐在书房,看着屋后的青山,抱着没联网的电脑,陈一鸣安安静静地构思了接下来的布局。
十一点半,老陈回家,胯下一台风骚的125,接到老婆儿子,扭动油门,去二伯家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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