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考场秦朝眉就是一皱,巨大的大堂内,每隔一丈便摆着幅桌椅,共四列,此刻两旁靠墙,挨窗挨墙的桌椅都被新老寺生占满了。“海峰。”秦虎眯着眼扫视着考场,“我们在这里要呆三天,靠窗的位置最好,其次是靠墙的,没想到……”秦龙嗤的一笑:“有丰,别埋怨了,大不了累了就打一会坐,反正大伙儿都是练武的,怕甚。”
“海峰师弟!”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左首第三排坐着的高大青年招着手,“过来,我这座位让给你,反正我白天不睡午觉的。”
“是武兴隆师兄呀。”秦朝连微笑道,“不用了,我随便找个座位坐,多谢师兄。”
武兴隆微微一笑:“也好,其实这考试呀,坐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
“对,心态越放松,越不把这考试当回事,效果就越好。”武兴隆后面一个秀气青年也说道,向秦朝微微点头,眼里似乎有丝感激,“海峰师弟,还有各位师弟,这可是师兄我的经验哦,一般人我可不告诉的。”
“多谢沈奇师兄。”秦朝也微笑点头。
沈奇却是一摆手:“谢什么,要说谢,我和武兴隆他们还得谢谢你们。”
“谢我们?”秦朝、秦龙、鲁宝佳等人诧异看着那沈奇。
沈奇微微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武兴隆、梁大卫等虽然进了这天龙寺攻读学问,可学问在同年中都是排这个的。”他右手一抬,捏着个拳头,露出竖起的小指,笑道,“往年我们总以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比不过他人是能力问题,今年被你们一逼,呵呵,大伙儿这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强的,今年我们的进步可是以往年要快上两三倍。”
“是啊。”那武兴隆也腼腆一笑,“大伙都想,若是往年我们也这么用功,哪里还是这么点成绩。”
“那师弟这里祝各位师兄今年旗开得胜,取得好成绩。”秦朝连说道。
“好成绩?”沈奇咧嘴一笑:“今年可不止我们努力,大伙儿都很拼命,呵呵,我们在同年中的排名要上升怕不易,不过分数那是定然会提高很多的,对了,也祝你们取得不错成绩,别被我们抛出太远。”
“嗯!”秦朝点了点头。
“抛太远?”鲁宝佳、郝连敏、张九才、杨启先、秦虎、秦树却是眉一皱,这沈奇的话里,显然认为他们先前说的入前六十四名是虚言,不可能达到。
“哼!”秦虎轻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秦朝等人也连跟上,众人最后在大堂最空旷的中心一带坐了下来。
“沈奇,你刚才怎么那么说,我看那几个师弟,好像生气了。”武兴隆低声道。
沈奇却是一笑:“难道我说错了?”
旁边的青年也是低笑起来:“沈奇兄也是好意,只是提醒他们面对现实,兴隆兄,你就别敏感了。”
“你们……”武兴隆摇了摇头。
……
开考时间还没到,整个考场寺生们不是相互低语说话,就是倒处走动,两盏茶后,整个大堂所有座位都坐满了,便见大门口走进一队青年僧人,其中八个则是抬着四个巨大的箱子。
“是监考的。”
“嗯?”秦朝旁边靠墙桌椅处,一直坐着睡觉的巩舒国抬起头看向那些僧人,眉就是一皱。
“舒国师兄,这和尚不对么?”秦虎叫道。
“肃静!”一声威严的声音如雷霆在耳边炸响,只见那领头的方脸青年和尚瞪着眼扫视着整个大堂。
“有丰师弟,你数数人数就知道了。”巩舒国咧嘴一笑道。
“人数?”秦虎一眼扫去,这时外面已经没有僧人再进入了,而进入的僧人则是在大堂中向四周走去,秦虎经过这一年的训练,能一眼记住整张纸上的字,这些和尚人数虽多,可还是不用数,一眼便看出了。
“四十八个,啧啧……”秦虎乍着舌。
“舒国师兄。”秦启也低声道,“我听说监考的是二十四个僧人,怎么?”
“以往一直都是二十四个,所以我才觉得诧异。”巩舒国说着看了眼秦朝等人,眼里露出笑意,“今年监考和尚人数增加一倍,这么严,怕是防着你们呀。”
“防我们?”秦虎不以为然。
鲁宝佳、郝连敏、秦树、郭奋发也是撇着嘴。
“年考第一规则就是不接受提前交卷,考场之内,从现在起,不许走动,不许喧哗,不许……”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方脸和尚反复宣布着考场纪律和规则,他身后八个和尚则是将抬进来的密封箱打开,拿出里面的试卷,没多久,“铛!”一声钟声响起。
“好了,诸位师弟,发试卷吧!”方脸和尚说道,立时一张张试卷,答题纸都发了下来。
“嗯,这一场是考佛和诗词。”秦朝翻看着发下来的试卷,上面十张都是佛经题,后面一张则是诗词。“这诗词倒是有趣,以陶渊明的‘田园’和‘桃花源’作一诗一词,诗和词都是田园,田园派容易做,可做好不容易,不过……嗯?”秦朝眼神猛的落在纸上‘陶渊明’三个字上,随即一笑,“差点漏过了,这加上‘陶渊明’三个字,怕是另有寓意呀。”
明明题目只是‘田园’,偏偏加了‘陶渊明’三字,而且还用‘桃花源’作词,虽然没明说,可这考的就是考生的悟性,聪明的便能看出,是不仅要作田园诗,还要求这诗风格和意境要向着陶渊明靠拢。
“嗯,不急,先作完佛经题,再来写诗。”秦朝正要将诗词试卷放到一旁,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诗一词来。
“田园诗词第一个大家就是陶渊明,可最后一个大家。”秦朝垂着眼皮微微一想。
“那人的两首,特别是诗,完全符合陶渊明的风格,正好切题,嗯,就是它了。”试卷发下来之前秦朝就已经磨好了墨,秦朝连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采罢东篱菊,还坐弹鸣琴……”
漂亮的馆阁体字落于纸上,秦朝写的这一首是大词人纳兰性德的《陶渊明田园》诗,中国的历代诗的地位,评论界一向有两种说法,一是认为唐诗最盛,另一种则是认为清朝才是真正的顶峰,纳兰性德是清朝最富天才,最有成就的诗词名家,后人对他的评论一向都非常高峰,梁启超、王国维、胡公翼、谭献等许多名家大家都推他为明清第一。
“纳兰性德的词,可是经过历史检验,在整个中国历代都是罕有匹敌的,而这一诗一词又正好意境与风格切合陶渊明。”
秦朝笑眯眯的将这首纳兰性德的诗写下,沾了沾墨,在这诗下面又写道:“斜风细雨正霏霏,画帘拖地垂……”依然是纳兰性德的作品——《醉桃花源》,不过是首词。
“老师说这里诗词评分非常严格,这千古吟诵的纳兰性德的诗词,不知他们这次会给多少分?”自己写诗词,秦朝倒不是写不好,可纳兰性德的词,是开了一个新派系的,拿到这前世来,会怎样,秦朝心里很好奇。
片刻后秦朝便写完了,而后将这答卷纸往旁边一放,取过佛经卷子,扫了一眼,“这佛经一科占了两百分,不过这前面的题还真是太简单了,就是不知后面怎么样。”秦朝连运笔如飞,快速写了起来。
……
这大堂很多像秦朝这样的新寺生都是卷子发到手后便立即翻看,做起题来,可那些老寺生,很多只是略略瞥了几眼卷子,便笑眯眯的放在一旁,四处打量着新寺生,这些题,对他们来说前面的都不难,自然不紧张,也因此很多人,特别是像巩舒国、彭先建等座位和秦朝隔得不远的,都看到了秦朝快速写诗词的动作。
“这段海峰,先前写的试卷是最后一张吧。”
最后一张的诗词试卷十六开的大纸只写有寥寥数字,大部份都是空白,秦朝拿着那纸在那上面写字,就算坐得较远的只要细心也能看出他是在写诗词,巩舒国、彭先建这些近处的人更是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才多久,这小子就写完一诗一词,现在还在解答佛经题……”巩舒国眯着眼,随即心中一摇头,“难怪外面都说他是狂生,嗯,这次的诗词,题目是不难,可要得高分,怕是不易,我还是先快速把佛经试卷做完再来慢慢酝酿这诗词。”正常来说,一首好诗往往要长时间思索,反复吟朗填改才能得到佳品,所谓七步成诗往往是很少见。
翻开第一张试卷,这一页佛经题对巩舒国这种老寺生中的优异者自然不算什么。
“如是我闻……”巩舒国也和秦朝一样提笔就作起答,答题中时间过得很快,不多久巩舒国便将第一页的题给答完了,他放下笔,将写满字的纸摊到一旁晾干,眼睛也微微往四周一瞥。
“咦?”
此时的大堂中,只见有七成以上的新寺生都已经停下了笔,或对着试卷发呆,或满头大汗,或揪着头发……。
“佛经题一共十张纸,200分,一张纸全答对就是20分,新生第一年能得十分就算不错了。”巩舒国笑眯眯的,一些和他一样做完了一张纸的老寺生看着那因为后面所有佛经题都做不出而头痛的新寺生也是眉眼都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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