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下又做鼓励一番,高岳便让杨坚头将姚襄先带去。{随}{梦}小说 {][la}? ?火然文???.他定了定神,便传召韩雍及杨轲。不多时,两人联袂而至。
高岳示意二人且坐,一边斟酌着道:“我有桩心事,左右为难,找不到什么好法子解决,故而只得将你们再请来,当面商议一番。是这样,前两日,胡崧来了封奏疏,言道眼下天水郡局势业已平稳,长安的匈奴人暂时也没有动静,于是他打算尽起精兵,趁势北上攻伐成纪城,彻底除灭张春,故而特地向我请示行至。嗯,我目前还没有答复他。”
韩雍这回首先发话,他奇道:“胡崧如今归附主公,立功心切,对于攻打张春定会不遗余力。且他也算是良将,又无人掣肘,此番北伐成纪,强弱力量悬殊,无出意外定然是胜券在握。主公只需静候捷报便是,难道对他还没有信心么?”
“不是没有信心。我知道胡崧一定会赢,关键的问题是打下成纪城之后……”高岳竟然面有几分尴尬,不知如何措辞,难得少见的吞吞吐吐起来。抬眼见韩雍愈发迷茫困惑,便转而看向杨轲。杨轲本来微微垂首,在仔细捕捉高岳的每一个字句,待听到最后,竟抬起头来,双目中有异色闪过。
“主公可是犯愁,如何处置司马保?”
高岳紧绷的模样立时一缓,非常赞赏的冲杨轲重重点首,又充满探询的望过来。
杨轲一语猜中,便继续道:“南阳王虽然曾屡次与主公为敌。但他毕竟曾是天下极高的存在,更且一度是皇位继承者的首要人选。如今朝廷覆亡,虽说陛下将大位传于了琅琊王,但司马保的影响力仍是不可忽视,他若是安然无恙,可能还会有很多旧部,或者说民间的仁人义士,愿意听从他的召唤打着他的旗号,这样便会本州的局面又致动荡。”
“但问题在于,胡崧并不是阴损刻薄的小人。从前虽然对司马保各种不满,但真到了可以予杀予夺的时候,他见司马保处境可怜今非昔比,必然心生怜悯,又会念起旧情,从而不仅不会予以伤害,反而多半会礼遇有加,甚至将向主公求情。再说本州现已民无二主,主公若是与司马保见了面,究竟如何待他?怕也是尴尬为难的很。届时主公养不得,放不得,又杀不得,很是麻烦。故而主公因此心生忧虑,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这样吗?”
高岳将桌案重重一拍:“知我者,先生也!军机战阵于外,有韩兄替我分忧;出谋划策于内,有先生为我解惑,大幸!既如此,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韩雍闻言也恍然大悟,不禁摩挲着唇上的一字浓髯,对杨轲连连点头,忍不住赞誉道长史当真是诸葛再世料事如神。杨轲忽而默然,定定地望着高岳,意味深长道:“属下先请问主公一句真心话,对于司马保——是必须要他死呢,还是可以留一条活路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尖锐,但却直接无比。韩雍见情势非常,当即也正襟危坐,闭口收声。韩杨二人,俱都望向高岳。
高岳微垂双目,默然不答。
杨轲心中了然,不禁轻轻颔首,复道:“既如此。属下有一计,可解主公心头之患。主公当修书一封,送与张春,以强硬的口吻,命令他不可伤害司马保,并将司马保礼送过来。”
高岳愕然道:“先生,这……”
杨轲一笑,拂了拂袍袖,面上尽是睿智的自信,“主公只管这般去做。等张春收到信之后,我料超不过三五日,司马保的死讯,必将传出。”
这话一出,不惟高岳,连旁听的韩雍都惊诧得瞠目结舌。
成纪城。
成纪不过是个中下城,在首府上邽所在的天水郡中,算是最狭小的城镇。本来是平凡不起眼的安静地方,结果现在因为张春掳了司马保进驻,成纪登时便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老百姓本就很觉忐忑,等到秦州全境现已被高岳彻底掌控,城中居民更是惊恐不安,日夕担心一场大兵灾随时就要降临头顶。随着局势的愈发严峻,城中早已空空荡荡,老百姓都举家缩在屋内,没有天大的事,万万不会轻易出门,导致整座城市,都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这一日,府衙里,张春杨次二人又凑在一处。张春面色难看,正闭着眼睛,兀自思索着什么。旁边杨次无奈道:“将军,你看高岳的书中,字里行间对咱们很是严厉,处处都是不容商量的味道。咱咱们现在力量微弱,被高岳压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反正现在那人对咱们也没有什么额外意义,要不,咱们放低姿态干脆顺从,便就将司马保交给高岳算了?”
“……不。”
沉默片刻,张春蓦然睁开眼睛,透着深深的狡诈算计,“我仔细琢磨,这件事不对,司马保不能交给高岳。”他摆手制止了杨次的说话,又道:“司马保现在对咱们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为何?只不过因为咱们没有实力,急切之间排不上用场。但他如果落在了高岳手中,那么就会不一样。因为高岳完全有实力将司马保这块大招牌运用得当,甚至,会以他的名义,反过来冠冕堂皇的再来讨伐咱们,届时如何是好?”
“可是若不听从,只怕高岳马上就要派军来攻。我听说胡崧现在已经受了重用了,他对咱们可是怀恨已久,高岳一声令下,只怕他立刻就像疯狗般咬过来。咱们城中,统共不过两千来人,其中还有四五百是才招募不久的新兵,实在无法抗衡呀——要不,咱们收拾收拾,干脆就往塞外逃去?”
“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张春白了杨次一眼,没好气地道:“人家还没有一兵一卒前来,咱们自己先就吓得夹了尾巴就逃,像话么?”
杨次也急了,在逃亡成纪的时日里,他已经不知不觉地不像从前那样畏惧张春、惟命是从了。当下便抗声道:“司马保又不愿交出去,打又根本打不过。你说!咱们究竟怎么应付过去?”
张春冷冷一笑:“司马保是肯定不能交给高岳,但我现在又确实无力抗衡。所以嘛……若是司马保染病而亡,那么咱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推脱掉责任了。不是我不从命,而是人都死了,我也没有办法呀,对不对?”
“可是司马保虽然被咱们关了多日,身子倒完全没有什么大问题,如何得病?……啊!你的意思是说!”
杨次忽地站起,双目睁的老大,那突出的眼珠里,透着深深的惊慌。再看张春的脸,已经有些阴森扭曲,眼中放出了毫不掩饰的凶狞之光。
司马保被监禁在一处低矮狭小的民房内,已经很多天了。从前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早就统统不见,高高在上的王者之威,也被人毫不留情的狠狠踩在脚下。每日里,吃食只能勉强管个七八成饱,连睡觉都被人定时查看有无异常,简直痛苦无比。司马保本来于吃、睡这两门上,最是讲究,如今却被迫接受这原本无法接受的恶劣现状,司马保叫骂连连,嗓子哑了也无人理他。
从高不可攀的云端,突然直坠危机四伏的悬崖,这种极度的落差真的让人要发癫发狂。他有时候还恍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一场难以苏醒的噩梦。但如何会搞到今天这个样子,司马保除了怨怼高岳强势崛起取而代之、记恨张春乃是不忠不义的悖逆狂徒以外,他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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